下午的课枯燥又无聊，钟时听来听去也没心思，干脆低头继续写题。

前面的林可昏昏欲睡，后面的人他没回头，也没听什么动静传来。

正写着，虚拟屏突然展开，系统助理活泼的声音响起，“宿主，别学了，快来瞧，刚到账的新手大礼包。”

像素小人拖着快有她人高的箱子出现在屏幕上，身后的双马尾变成了长到地上的卷发。

钟时收笔，像素小人从箱子里搬出一个跟她人差不多高的药丸，红蓝配色，她双手扶住，满怀期待开口，“宿主快打开看看。”

“你这新手礼包都延迟半个多月了。”钟时微挑眉，那个奇怪的药丸在他眼里也是像素的。

“额，这个……”像素小人挠挠脸，心虚笑笑，“我们这离系统中枢比较远，所以，到账比较慢，嘿嘿。”

“哦对，它还有一个说明书，宿主要不要看看？”系统助理又从箱子里拿出一叠纸，屏幕上顿时跳出一页文件，钟时浏览了下。

这东西叫速速分裂丸，主要功效是分裂指定东西一次，包括人、物以及一切虚拟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限制了金钱相关，且分裂后的东西由宿主操控，并不会完全具备原先的功能。

更像是复制了一个半成品。

钟时敛眸，突然问，“这个东西什么都能分裂？”

系统助理也在看说明书，闻言点头，“嗯，上面是这么说的，……宿主，这礼包能用上吗？”

“没用的话就扔回仓库去，放桌面很占位置。”

钟时冷淡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你说，再分裂一个你怎么样？”

系统助理：“？”

她颤颤巍巍：“我，……是哪里没做好吗？”

讲台上的顾小姐滔滔不绝，褚知浪枕着胳膊打了个哈欠，从那满黑板的语法移开视线，前面的钟时还在低头写题。

这一下午他就没回过头。

褚知浪啧了声，不学习的是自己，他有必要这么生气么。

塞进课桌里的手机无声亮了好几下，它的主人却从旁边杂物里翻出那张题，铺在桌上，无暇顾及它。

那张手写的题基本都是之前写错的，钟时讲解后他写起来很顺。

一页题半节课就搞定得差不多，晚上也好交差。

A4纸上填满了工整的行楷，钟时的字笔锋凌厉，横折果断利落，不拖泥带水，两种字体交织，褚知浪满意地将卷翘的边角捋平。

一个纸团忽然掉落到他桌上。

他转头，隔了好几个位置的王痧回头冲他招手。

褚知浪：“……”

打开里面是挤成一团的几个大字，哥，看手机。

他低头，手机里还有这人发来的消息。

痧子不是傻子：浪哥，待会儿吃啥？小炒？

不知浪：都可以。

痧子不是傻子：李扬他们不跟我们吃，要不要问下钟时一起？

褚知浪一顿，又鬼鬼祟祟将手机塞回课桌，心说他们两个点小炒也吃不了几个菜，点多了浪费，多一个人正好。

宽慰完自己，他撕了张小纸条，写道：点菜。

然后将他记得的菜名全写上去，满满一长串。

写完他将纸条折好，趁老师背过身时往前面一扔，精准落到钟时桌上。

成功打断钟时跟系统助理的沟通，系统助理低头看向脚边的纸条，准时播报，“宿主，你的任务目标发来了短信。”

“不看。”钟时将纸条拨开，“继续说。”

系统助理：“新手礼包理论上是能够用在系统身上的，但那只是个空壳子，远没有系统智能，还得宿主自己来操控。”

见钟时沉默下来，隔了会儿，又一个纸条扔过来，她坐在虚拟屏幕里歪头，跟后面的褚知浪对视一眼，又说，“宿主，你真要给任务目标打造一个系统？”

“我看他现在不挺愿意学吗？”

钟时捏着那两张小纸条打转，开口漠然，“还剩两个多月，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他一直耗着，后面还有其他任务。”

“而且他只答应学一周，后面想要他学习我还不知道要废多少口舌。借系统逼迫他，也省得我跟他闹翻脸。”

系统助理恍然大悟：“你用系统身份当坏人，自己去当那个好人，宿主，你可真奸诈。”

钟时啧了声，虚拟屏顿时消失。

手里的两张纸条背面隐隐有墨水透出，他拆开，里面写满了字。

长久没得到回信，身后的人终于坐不住，掩耳盗铃般借书挡着，趴在桌上伸手去拽钟时手臂，小声问，“你晚上吃什么？”

“算了，你直接在纸上画勾，我先跟老板点菜。”

钟时往后靠：“我回家吃。”

“？”

褚知浪皱眉，不赞同，“回家吃干嘛？那来回多折腾，你还要坐车。”

“主要没时间刷题，……听我的，别回去吃了，这顿我请，来嘛来嘛…”

“咱俩什么交情，是不是，甭跟我客气。”

钟时：“……”

“你要吃什么菜，你说，我记。”他挪过草稿纸，拎着笔问，另一只手还拽着人不放。

他两的位置在墙角，但讲台毕竟要高一些，上面的顾小姐看什么都一清二楚。当下，她停下讲课，喝了口水润喉，见那边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便举着话筒开口，“褚知浪，你前桌是年级第一，不是锦鲤，你多摸他两下也考不了高分。”

此言一出，班上同学立马回头看热闹，后面那两一个趴桌上一个往后靠，褚知浪手还拽人胳膊，两人靠得很近。

在众人目光下，褚知浪当即撒开手，张了张嘴，“昂，我……”

顾小姐那张嘴跟钟时有的一拼，一开口不放过任何人，“我什么我？仗着英语成绩好，在我课上拉拉扯扯。你们传纸条讲小话就算了，手还使上了，干嘛，当我不存在？”

钟时刚坐直，一抬头就是班上同学正大光明八卦的眼神。

前面的宋趣甚至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眨来眨去的眼睛似乎在说，不亏是年级第一，一鸣惊人。

“……”艹。

“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褚知浪挠了挠脸，试图解释自己的清白，“我们是在，嗯……讨论……他这件衣服在哪买的。”

顾小姐冷笑：“他身上的是校服，你要不去教务处问问？”

“额，”他急中生智，“我是说，……他里面那件。”

话语刚落，前面的宋趣抖得更厉害，连顾小姐都没忍住笑了下，“你真是个人才。”

一中春秋季的校服是近乎天空的浅蓝色，这个天气早晚温差大，钟时里面贴身穿了件单薄的灰色条纹线衫。

没什么特别的图案，硬要说的话，只是他穿这个颜色衬人。

褚知浪厚脸皮：“谢谢。”

钟时：“……”

一下课，班上饿了一下午的同学直奔校外，李扬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跟着胡钺出去。

王痧也识相不打扰别人二人世界，他站在钟时座位旁边，等钟时给他批完题。

外面还有夕阳余晖，橙色的彩霞布满天空，褚知浪瞧了会儿，大太阳照在身上还是有点热，干脆把校服脱了塞桌肚里。

反正一中没规定校服要一直穿着，他里面是件宽松长袖，等他把袖子折好，那边也结束了。

校园里慢慢安静下来，几人下楼，离开教室的时候褚知浪还问，“你不热吗？校服可以脱了放教室，省得待会儿拿着累。”

三个人里就钟时还穿着校服，更别提他里面还是件线衫。

三月底的温度已经有初夏的苗头，只要站在太阳下那股暖意直冲大脑。钟时将手揣进校服兜里，送了他一个字，“滚。”

另一边的王痧憋笑：“哥，我劝你还是别说话。”

他现在想到他哥那个操作就想笑。

神tm问人家里面的衣服在哪买的。

“唉，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这么敏感嘛，那多正常一句话，咱要保持自己的思想，不能被他们带歪了。”褚知浪一说完就见人走得更快了。

旁边王痧大笑：“我算是知道那些绯闻是怎么传出来的了！哥，以后年级里有你两的传闻你一点都不冤，真的。”

“什么传闻？说我俩一对啊？”他拍了拍自己胸前，一身正气，“你说你们，有这精力多写几道题去，我们不在乎好吧，清者自清。”

“你闭嘴。”

前方楼梯拐角传来一道冷斥，钟时回头拧眉。

褚知浪不理解：“我这又说错了？”

钟时转身就走。

走廊里顿时只留下王痧猖狂的笑声，褚知浪拉着笑到快倒地的人跟上，“有那么好笑吗？”

过了会儿，他又小声说，“唉，你不觉得他那件线衫真的好看吗？那个颜色，那个条纹的纹路，还有那个渐变毛线的不规律感，多衬他啊。”

显得人又白又自带冷感。

王痧笑完一抹眼泪：“哥，醒醒，那就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毛衣，没有任何收藏价值，你觉得好看主要是人好看。”

“那你觉得，我穿不好看吗？”

“不知道，你要不找他试试？”

褚知浪没话说了。

有家小炒，他们之前已经跟老板预约好了位置，二楼靠墙角的小包厢。餐馆里全是人，一进门褚知浪跟王痧就直奔饮料柜，冰凉的冷气扑面，两人挑了好一阵才满意。

褚知浪拎了瓶营养快线回身问钟时：“椰子口味的？”

钟时一眼瞥见那瓶子上的“爱你”两个大字，摇头，“不要。”

褚知浪问：“这口味不挺好喝，不喜欢了？”

“原味吧。”

钟时避而不答，不是不喜欢，只是现在觉得那两个字碍眼。

褚知浪也没说啥，给他拿了瓶原味的，然后转身去付钱。

前台边上就是出餐区，钟时站在饮料柜边上，回头就撞见周舟端着菜出来。

周舟刚想喊人让一下，抬头就见一张熟悉的脸。

“是你啊。”他开口。

钟时冲他点头。

“钟时，这边。”

那边褚知浪喊人过去给前台看一下拿了什么，钟时边应声边过去。

只留下周舟僵在原地，满心惊愕。

这人就是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