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一趟本该给大家带点小礼物,但是他走的时候很匆忙,甚至有些急切,什么都没想起来,魏南庭来接他去秦家小院他才想起要买点什么。
给秦老爷子带了,没道理忽略魏南庭。
他记得魏南庭爱喝这种毛尖。
魏南庭忽然走近,他一时间不知道该退还是怎么样,一紧张眼神就乱躲。
看了会儿低着脑袋的少年,魏南庭把茶罐放回了车里,经过时揉了揉他的脑袋,“不还是我自己付的钱。”
简淮风刷的一下脸就红透了,唯唯诺诺地跟在他身后抬不起头,小声嘀咕道:“你抢着就付了,我拦都拦不住……”
走在前面的魏南庭无声地笑。
这一顿饭吃得简淮风老是走神,想不通为什么明明那天他自己说的,不可以逃避不可以自欺欺人,要正视这个问题,怎么反倒他自己当作没发生一样?
……
晚饭后,他们陪着秦楼月坐到月上枝头,魏南庭才开车带他回去,但这回没问他去哪,而是不容置疑地带他回了那间大平层。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简淮风心里还没有答案,总怕魏南庭会再做什么。但显然他多虑了,魏南庭依旧如故,和平常一样跟他交流,叫他累了就去洗澡休息。
洗完澡敲开他的门,也只是照例看着他喝完一杯热牛奶,道一声晚安便离开。
简淮风怕自己又失眠,跑去小黑屋练钢琴了。
练着练着,系统忽然发出像放烟花一样的动静,呆呆换上了拉拉队的服装,小老头难得活泼了一回,热情洋溢道:“恭喜你,达成了第一个任务称号——黑白键精灵。”
简淮风有些警惕地问:“是全亮吗?不会有副作用吗?”
呆呆扯了扯嘴角,保持微笑,“是全亮,没有副作用哦。”
“那就好。”简淮风敲了几个键,乐声缓缓流动,“为什么突然亮了,发生了什么?”
呆呆道:“是你为雷恩斯所创作的那首曲子……以及在雷恩斯离开后即兴创作的十八首,都被系统纳入了评判标准,只要面世,足够震撼人心,而且你的大师课早就结课,获得了老师的至高赞誉,所以最后的结果是直接点亮。”
系统还在一个劲儿地介绍光环的效果,什么音乐治愈人心,每一个听到宿主音乐的人,内心的焦虑、痛苦、悲伤、失望……都会被抚平。
“还有,那十八首即兴曲子我已经为宿主整理好曲谱和demo,一会儿就发到你邮件,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发给小舅吧……”他下意识回答,很快又到:“不,别发给他。”
如果发给魏南庭,相信他会帮他联系最好的发行公司,意识到这种下意识的依赖有多理所当然时,简淮风打了个哆嗦。
太不道德了,不给人回应,又要利用他做事。
不行。
“先放着吧,我过几天自己去找发行公司。”
呆呆嘟囔了一句“何必”,默默地发给了他。
“在帮我开几个任务吧。”简淮风道。
呆呆来了精神,“哦?主动申请主线任务,宿主我可要好好夸奖你,想学什么?”
简淮风道:“小提琴、萨克斯、小号、古琴、古筝、胡琴、月琴……还有二胡,全都打开吧。”
呆呆觉出其意,问:“莫非你打算报音乐表演专业,学习各种器乐演奏?”
“你真是我肚子里的小胖虫。”
“你才胖!”
简淮风眼中带笑。
呆呆瞪了他一眼,道:“太细了,这里有一个总称号,叫‘全能音乐人’,就给你开这个任务吧,一样的。”
练了几个小时琴,把自己练得身心俱疲,简淮风倒头就睡,难得没有再被感情的事困扰。
次日天一亮,魏南庭先他一步出了门,简淮风起来时只看到桌上还热乎的早餐,手机收到魏南庭发来的消息让他吃掉。
简淮风顶着一头东卷西翘的毛,睡眼惺忪地吃了早饭。
一捧冷水醒了神,他收拾好自己便去了京剧院。
周瑾芳时隔多日再次看到他,简直老泪纵横,还以为他的小徒弟终于受不了京剧的辛苦,决定以后再也不学了,直到前几天收到他的消息,才放下了心。
“今儿来了不少票友,个个都是京剧界的名票,听说你打算登台首演,都跑过来跟你谈演出的事,正好最近好几个剧院排了演出,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周瑾芳在界内名声响当当,不仅是京剧院院长,还是燕市京剧学会会长,手底下有好几十家票房,大部分都是在京剧界影响力极大的。
这行儿圈子小,但反有个动静,不消多时就传遍了,更别提周瑾芳收徒这么大的事,不是他们票房的人都知道了,简淮风还未正式登台,在界内就已经有不小的名气。
今日来的这些票友从四面八方来,一来是想一睹这小票友真容,而来是希望能一起合作演出。
最后一群人商讨一番,各自介绍了班底,简淮风在周瑾芳的牵线下,定下了合作以及演出的戏目,时间就在一个月后的燕市大剧院,唱的是那曲他的入坑戏目——《锁麟囊》
演出这天,大半剧场都是京剧界唱得出名号的艺术家或者业余票友,秦见青听说了简淮风要上台演出,缠着要秦楼月带上他。
秦楼月脑袋都大了,这场演出早在刚放出演出公告时,大部分的位置都被行内人预定完了,等放票的时候更是一抢空。
想他看京剧这大几十年,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亲眼看着这行衰落沉寂到复苏繁盛又沉寂,起起落落,一票难求的时候不是没有,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没想到现在还能看见这景象。
最后他都准备舔着老脸去找票友横刀夺爱了,魏南庭及时送来了两张票,他才能坐在这前排观赏效果最佳的席位。
秦见青:“爷爷你看,平时你老说让我们要脚踏实地,要靠自己努力,现在知道有门路走捷径有多香了?”
秦楼月毫不客气地在他后脑勺来了一梭子,“那么爱走捷径,你怎么不找个金主包养你?!”
“噗……”秦见青捂着肚子大笑。
一老一少没拌嘴多久,老的看见几个相熟的票友,一秒变脸,乐呵呵地跑去打招呼了,临走前还转身横眉竖目地指着秦见青吩咐,“一会儿多录些视频,这可是咱们小风的京剧首演。”
老头子有一种我的幼儿园孙子第一次上台表演我必须得好好记录的心理,但心里又想,这可不是幼儿园表演龟兔赛跑,这可是艺术,他不能全程盯着手机看,这么重要的任务自然就交给另一个孙子了。
秦见青摆摆手,“别操心了您,这场演出是要全程录影的,以后还会全网发布,做京剧艺术推广宣传用,人家设备比你手机专业多了,到时候您下载不就得了。”
秦楼月隔空冲他龇牙咧嘴地比划两下,没跟他计较。
这会儿还没开场,大剧院人越来越多,闹哄哄的,秦见青无聊四处张望,看见了前排喝茶的魏南庭,直接绕过去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
“魏哥,谢谢你送的票啊,要不是你,我们怕是连最后一排都抢不到,要是来不了,老爷子回头不知道怎么念呢。”
魏南庭点头,“老爷子到了?”
秦见青往剧场西南角去了一眼,“到了,在跟他票友们叙旧呢,天南地北的好几年没机会见一次,这次可得好好聚聚。”
大概他是属鹦鹉的,叽叽喳喳话很密,即便别人不搭他的腔,他也能凭一己之力把氛围搞起来,“我还以为现在京剧的受众老龄化很重,现在你看这场子里的人,老少参半嘛,那些年轻人不会都是wind的粉丝吧?这场演出也没怎么宣传啊,他们怎么摸过来的。”
“哦~难道这就是我抢不到票的原因,真可怕——诶?那人好眼熟。”秦见青登时从椅子椅子上弹起来扭过身,伸出脑袋去看最后排的区域,他视力极好,定睛多看两眼便看清了人,“那不是简从裕吗?他怎么敢来?他对小风做那样的事,怎么还有脸来看他演出?”
魏南庭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并不惊讶,“我放他进来的。”
“什么?”秦见青不可思议地提高了音量,“为什么?你不怕他再做出伤害小风的事?”
“他不敢。”魏南庭声音阴沉,转而又蔑然一笑,“他想来就让他来,你不觉得看一个人眼见着自己喜欢的人就站在面前,却深知自己永远也得不到,会很有趣么?”
秦见青莫名觉得剧院有些冷,他对魏南庭了解不是很多,只知道对方是个手段很厉害的人,在商场很善于摆弄人心,对待某些敌人,简单粗暴的击败并没有什么成就感,还要施加一些心理折磨。
恐怖如斯,不寒而栗。
不过想到简从裕做出的事,就觉得这都不算什么。
原本简淮风被简从裕绑走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还是简淮风出国前拜托他帮忙查一个国外的人的近状,他才感觉到事情不对劲。
照片上那女人一看就知道是简淮风生母,秦见青磨了好久,才从简淮风口中得知那一切都是简从裕策划的。
前阵子听说,简家公司的总裁消失了一段时间,期间公司遭到了接二连三的打击,先是股东之间内部动乱,大量合作方撤单,股价暴跌,公司信誉受损,后来又莫名其妙被国外的浑水公司盯上,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挖出财务造假证据,轰动金融论坛。
虽说简家靠着自身雄厚的家底和多年扎根燕市的人脉,勉强控制住了局面,但早已不复往日。
没有天凉王破,恐怕还是面前这位没下死手。
秦见青看了眼憔悴的简从裕,又看了看魏南庭,心里摇头啧啧叹道:你说你没事儿惹他干嘛……
这时,台上传来一声铜锣响,戏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