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烟絮看着眼前人震怒。
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又或许是被窥见了心里的污浊。
“你什么意思？”
时烟絮把玩着手炉，不同他讲话。
牢房内安静极了，只是这份安静并并没有让柳垣清心。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时烟絮这人最是不能相信，谁知道他口中说的是真是假。
“虞娘。”
柳垣听到他说话，虞娘……
“虞娘是你派过来照顾我的人，你没想到是因为你所谋划的事她不知情，她只是你最不起眼的棋子，而非心腹。”
狱中阴暗潮湿，只站立一会儿他身上便觉得有些冷，将手炉往怀里抱了抱，才开口道，“她原先是哈云惹的人，是你最一开始你到他身边的时候他送给你的。
那时候他还不信任你，给你送美人是在向你示好，所以你也没有拒绝，那么多人中选了备受排挤的虞娘。
你不喜欢被监视，便寻了个由头将她安置在一旁，但是又不能不给哈云惹面子，所以你把她带到了军营。
我刚到军营你便被哈云惹带着一起回了狄国京城，那时候狄帝派了楚荣过来，你时不时与他交谈示好，但是他因为你是哈云惹的人而疏远你，你其实是想拉拢他。
楚荣不为所动，所以你把目光又重新放到了我身上，你每一天都会把虞娘叫去，问我做了什么。慢慢的你的耐心耗尽了，怀疑我在应付你，直到我用香囊换来了虞娘的簪子。
你决定去试试我，我若仍不为所动你便杀了我，所以你带了刀带了心腹，你让心腹把营帐围了起来，这样我死了死因就都是你说的算。但是你发现我衣服上缺了一块，你便知道我和西北军通信了，你放下想杀我的心，想让我说出和我通信的人。
但是我才刚到西北，又怎么用的了西北军的人脉，所以你依旧什么都不知道。再后来我杀了哈云惹，狄军被越将军所追杀，你便趁着越将军人少不能分兵，便和楚荣分开。
可是……先生，你是暗地里的谋士，楚荣才是领兵打仗的将军。
可跟着你去攀云山脉的人却占了六成，所以狄军中有你的人。
先生兵权、主将、谋士，你……是要造反吗？”
他说出来的话好像在关心柳垣，但柳垣看着眼前人戏谑的神情便知道，自己当了这么久的小丑。
眼前人却是真的在想他这么些年来的所作所为。
“哈云惹徒有蛮力没什么脑子，但又知道自己不聪明，会敬重给自己出谋划策的人，确实是一个作为棋子的好选择。拉拢军中的将军，等到寻到了可以代替哈云惹的人后，那人可就不只是要敬重先生，他还被先生控制着。
虽说没找到，但是哈云惹死的时候先生没有来杀我，是去做什么了？我猜先生是不去游说各位领兵的将军，跟他们说之后分兵的事情，这样以来先生就有了自己的兵权。
攀云山脉位处极北地势复杂，是易守难攻之地，只要先生进了攀云山脉，那么越将军的重骑就完全没了优势。
攀云山脉西南侧就是平州，先生带领的是狄国的大军，所以平州刺史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先生拒之门外，而到了平州先生便可以接着扩充大军。
京城忙着西北军之事，即便没有西北军那些人的目光也在楚荣身上。
只用不到两年的休养生息，先生边可以向西直取寒州，借寒州地理位置直逼京城。
届时先生可以是新帝的先生，也可以是新帝。”
时烟絮一口一个先生，好像是真的在敬重这位被绑着的野心家，可落到柳垣耳中却只有讽刺。
“这天下早就该乱了！我只不过是想想让这天下人拜我为主又有什么错？那样一个昏君都能坐在那个位置上，我又为什么不能为自己谋划一下！”
说完似乎觉得自己失态，脑子转着看向眼前这年轻的大臣，开口道，“大人在西北仍想着为京中那位谋划，但是大人，他对你的信任又有多少？又能坚持多久？如今他大权未稳信任你，来日他就能为着如今纵容你做的事杀了你，届时你又要如何作为？”
柳垣知道自己一定会死，所以便没什么需要顾及的，“大人你知道么我为什么要拉你入局吗？因为你的眼睛里面都是野心，你想要权利，想有一番作为。可是大人你的眼睛怎么漂亮，在你那位陛下面前又藏的住野心吗？君王会欣赏野心勃勃的臣子吗？不，不会！他只会除掉这个人，就像临安帝想要除掉尧大将军那样。将来他大权在握，没了敌人，你将是他最想除掉的敌人。”
时烟絮听着他挑拨离间的话反而笑起来了：“高山流水遇知音，我与先生虽算不上，但先生这番话却是说得不假。我知道我这双眼睛漂亮，它也确实很难藏住东西。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我不需要他一辈子信任我，也不怕他将来除掉我。我和他有共同的敌人，把这些人除掉立刻去死，我也没什么可惜。但是先生，你在自己的计划里好像忘记了一个人。这西北是大将军的地盘，他不愿意任谁在这里都不能有一番作为，你以为自己很谨慎吗？小心翼翼处处谨慎。不，你只是个跳梁小丑，是大将军送给陛下的礼物，也是陛下送我的跳板。”
时烟絮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可怜人，不过他确实该回去了，不然过会云孤闲该亲自出来寻了。
结果他刚才去就看到了赵穆，不知道他听了多少。
赵穆其实一点也不想听，但是他刚听到两个人的声音的时候，他们便提到了尧羁。
听了一会发现跟尧羁没什么太大关系的时候，他才主动退了一些。
“将军是为柳垣而来吗？”
赵穆：“不，来找你。云家那姑娘没见着你便来我这问了，我想着她怎么也是弟妹亲侄女，这牢房里面什么样我可清楚，到底是大门户的娇小姐，见到这些怕会被吓着。”
嗯……
他看见他弟妹的亲侄女，打了一盆热水拿了一块布，正在那擦染了血的匕首。
身旁还七零八落的躺着几具尸体，身上都是致命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