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路尘酒量不好,作太子时如果有酒局喝酒前便要先吃药,后来做了皇帝喝的大多数都不是真的酒,很多都是水。
他是皇帝,没人敢验查他喝得是水还是酒。
时烟絮对以前的事情记得的不多,自觉也没什么地方和以前相似,尧羁把他认出来尚且要看那张布防图,凌路尘又是凭什么呢?
时烟絮不知道,也不觉得这很重要。
次日众人前往行宫,行宫修了很久了,先帝时期春狩时大多住的都是行宫,但那是因为先帝年纪大了。
行宫离猎场不远,凌路尘宿醉醒过来时便开始头痛。
马车装潢华丽无比,但凌路尘只感觉到闷。
干脆让人牵了马,在外面透透气。
御林军的人在自出来开始,便围在他身边。
在车队前后也有不少官员家眷在马上玩闹。
他们大多数没有见到那场刺杀,即便是旁人讲述的再怎么凶险,他们也无法感同身受。
刑部侍郎见陛下从马车里出来,便骑马追上去,却被御林军挡在外面。
凌路尘发现他之后让御林军让开一条路,刑部侍郎便跟在凌路尘身后。
“陛下不受刺客影响,临危不乱是乃我朝荣幸。”
凌路尘望着远方,飞鸟展翅向远方飞去。
他闭上眼睛,拔出腰间的匕首挡下了身边人刺向自己的短刀。
御林军即刻制止了他,他见事态暴露也露出了本性:“狗皇帝你弑父杀兄不得好死,暴君……”
刑部侍郎看向心口插着的,被皇帝扔过来的匕首,眼前的一切都渐渐变黑。
密林中飞出了更多鸟,凌路尘知道,那些人来了。
“保护诸位大人。”
凌路尘一声令下,御林军便朝车队靠拢。
时烟絮听到外面的打斗缓缓睁开眼睛,他掀起帘子外面江湖打扮的人正围攻那身姿挺拔的年轻帝王。
外面骑行的人在御林军的掩护下进了马车。
那些人计划的很好,在猎场来一出刺杀。成,皆大欢喜,不成,那么陛下一定会带着官员前往行宫。
营帐和行宫动手都没有赢的胜算,但前往行宫的途中,出了意外御林军需要护得就不止是皇帝。
只是朝中官员中亦有那些人有余党,凌路尘为了不殃及无辜,便没有像先帝那样用障眼法,反而暴露在那些人眼前。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时烟絮的马车内却没有受到半点侵扰。
刑部侍郎?
在凌路尘登基前他是中间派,不属于任何势力,但时烟絮在吏部的卷宗中看到过,这位刑部侍郎是被八皇子母族检举入朝。
只不过入朝不过两年,八皇子外祖家便因为八皇子造反而被满门抄斩。
临安九年,八皇子在齐州勾结地方官员,欲意谋反叛乱。被先帝及时发现,特派遣大将军将其斩杀平乱。
这是当年的记载,但可信度实在不高。
且不说平齐州叛乱,最好的选择是北疆的和亲王。就单单八皇子而论,他为什么要造反?
当年他在朝中不算显眼,当年大皇子居长,三皇子的妻族最为显赫,五皇子最受先帝宠爱,六皇子是公认的贤能。
八皇子没有半点优势,他唯一有的便是齐州外祖家,但是人是长了脑子的。八皇子并不服众,朝中官员也没什么人看好他,且还是在和亲王快马加鞭四日便能赶到的齐州……
但那时候朝中上下都是这样传,罕见的上下统一口径。
再有便是……大将军到的是不是太过于及时了?
结束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凌路尘让人清点伤亡,御林军中死伤不算多,官员家眷中除了少数被吓着的幼儿外亦没有什么伤亡。
地上的尸体多得几乎要铺满整条官道,必须尽快处理了,否则生了瘟疫就是得不偿失。
时烟絮看完了这场厮杀,将帘子放下来,敲着桌案上的棋子,想已故的八皇子与这场叛乱有什么关系。
他不记得八皇子,但他到过齐州。
他在齐州呆了将近两个月,赏了齐州的桃林看了齐州湍急的河流,那时候距离八皇子造反时间隔的并不久,但是那里没有发生过叛乱,大将军也没有入齐州……
凌路尘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容貌俊美的男子着黛蓝色常服手中持黑色圆润的棋子,衬得十指如珠似玉。
时烟絮起身,衣服上绣着的兰栩栩如生,下了马车。
凌路尘皱眉,地上满是血迹尸体,会弄脏他的鞋。
但时烟絮显然不在乎这些:“陛下可有受伤?”
时烟絮上下扫视着他,玄衣即便沾了血也不显眼,但离得近了就能看到衣服上有几处湿潮。
“没有,几乎没人能近我的身。你呢?有没有被吓到。”
问出口才发现这句话的荒诞,时烟絮本身就知道路上会发生的事情,无论是作范州司马、还是西北监军他都到过战场。
时烟絮摇头,取出手帕将他脸上沾到的血迹擦掉。
“狗皇帝!你……”
噗!
万般叮嘱皆及不过战场上落下来的本能。
时烟絮的刀法练的并不好,但是他出刀很快。
拔刀、推人、出刀,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装死来进行二次刺杀的人就已经与世隔绝了。
那人不光胸腔上被砍了一刀,咽喉处也被一箭贯穿。
刺客倒下时烟絮隔着很远与云和月四目相对。
外面安静下来,有些大胆的官员已经从马车里出来了,云和月就是其中之一。
时烟絮看着自己手上的刀,以及涌上喉咙的腥甜,以及凌路尘逐渐变黑的脸色,主动把刀给扔了。
经了这么一出,时烟絮被带到了凌路尘的马车上,又叫了医官前来。
过来的是云孤闲,凌路尘出去回避,方便云孤闲发挥。
时烟絮身体不好,不光是年幼时在城外雪地里被冻得和骨泠日积月累的消磨,最主要的是当初在范州战场上受得内伤。
内伤需要静养,但是范州那时候战争不断,先帝又令时烟絮筹集西北军的军粮,再加上时烟絮自己不甚在意便没有安心养着。
一直到了通州才被时雍骂了一顿,只是通州地处江南十二州,又哪里是能给他养病的地方。
甚至后来在上京的路上还落了一次水,本就不好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一直到了东宫才被凌路尘精心养了一段时间,可狄军军营一趟,之前的精心养护功亏一篑。
后来他还一直念着战场上的情况,回了京城也不肯好好将养,才被云孤闲勒令不能动武。
“姐姐……”
“你能耐了!不知道自己这身体什么情况吗?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陛下需要你去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