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万里晴空。
文武百官以及家眷持弓背箭立于马上,皇帝在万众瞩目中弯弓拉箭,箭飞出去的同时便有侍卫朝箭的方向去。
那一箭用的力气很大,侍卫隔了一会儿才回来,回来时几个侍卫抬着一头鹿,箭矢入了它的双目。
侍卫抱拳行礼:“恭贺陛下。”
身后的百官也跟着行礼:恭贺陛下。”
凌路尘带着时烟絮入了林,其余人便各自分散。
皇家猎场在春狩之前就已经被清理过,毕竟春狩只是娱乐而非真的给百官罪受。
春狩时皇帝一般会设下彩头,凌路尘此次便以灵宝弓和一块免死金牌为彩头,用来奖赏此次狩猎出彩的人。
当然这个人是将皇帝自己排除在外的。
百官没人敢和皇帝争,所以不管皇帝是否善射他的猎物总是最多的。
皇帝是登基第一年,但是凌路尘却并不担心最后的结果,他与时烟絮同行,侧头与时烟絮闲聊:“云央可善射?”
“曾习过,谈不上善,只是让人远远看一眼不以为是个蠢才罢了。”
“那云央可想要那彩头?”
时烟絮知道这人在哄他,只是他确实用不上那样好的弓:“好马配良将,好刀配英雄,弓是好弓也当配能给它荣耀之人。”
景朝尚武,即便是文官也大多数文武双全,时烟絮的箭术实在算不上拔剑。
这些凌路尘知道,但上辈子时烟絮没有到这场春狩,而那把弓又实在漂亮,他定下彩头时时烟絮曾往那看了两眼,他便不敢在他的欢喜上妄下断言。
若是喜欢,凌路尘总有办法给他。
“自古以来都不是好的兵器成就了人,而是人的名望将那些兵器送上了一个好字。大将军有把枪叫断生,可在大将军成名以前又有什么人知道断生?”
时间过得太久了,所以那把弓最终给了谁他已经忘了,但那个人并没有给那把灵宝弓带来荣耀就是了。
灵宝弓在那几十年来只出现了一次,自春狩以后那把弓便再次封存,大概被高置房梁不再见世。
“大将军成名前的确没有人知道断生,但大将军一路成名皆是断生陪在身侧,九死一生危险重重它都经历了有了灵性,主人成名时它也为世人所知是它应得的。”
是了,莫管得到弓的人能否给它荣耀都是那人所应得的。
天性的敏锐让凌路尘下意识将时烟絮按下,一支箭破空而出,原本应该射向时烟絮的咽喉。
刺客见失手便立刻想要离开,但他那一箭将他带到了御林军的身边。
左通让大部分人将君臣二人护在中间,自己则带人去杀刺客。
刺客见自己暴露,决心鱼死网破,持弩朝空中放了一箭。
时烟絮没想到这林中竟混入了那么多刺客。
欲拔刀,却被身边人按住了手腕。
“现在这局势左通能把握的住,你这身子莫动武。”
时烟絮没办法,只得将折叠弩打开对准了正欲杀进来的刺客。
当场毙命。
比起猎场弓弩更适用于战场,它射程更远威力更大,但填装速度慢,在猎场上没有太大优势。
但凌路尘不让他动武,更别提拉弓,所以他只好将弩随身带着。
野路子的只是为了不甘心的刺客,与凌路尘精心养得私兵没法比,这场刺杀结束得很快。
但密林中打猎的人无处不在,这场刺史很快就被周知。
凌路尘下令,让猎场中的人回到营帐,次日一行人自营帐移去行宫。
众大人知道陛下遇到了刺客,纷纷过来探望,见陛下安好便安下心来。
皇帝遇刺,牵连甚广兵部、太仆寺、管理猎场的人呜呜泱泱跪了一地。
明琉便在其中,他脸上没有紧张也没有急着去解释,而是低着头安静的跪着。
这件事情没有交到刑部和大理寺,而是由御林军处理。
人并没有到齐,众人都知道那些人因为什么没有到来。
左通要把这些人都带走看起来,凌路尘开口留下了明琉。
左通不赞成他这么做,在他眼里明琉同样有可能是这场刺杀案的主使者。
凌路尘让他守在外面。
“陛下这样实在凶险,好在这一次安排妥当可下一次呢?”
明琉是罪臣之身,一直跪在那,凌路尘只好亲自过去把他扶起来。
“你这一次做得很好,只是要委屈你几天了。”
那些人其实根本进不来,明琉在之前就已经发现了那些人的踪迹,但是凌路尘怕那些人接触不到自己,便将所有目标都放在时烟絮身上。
所以便和明琉通气,让他把那些人放进去,这样一来便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明琉原本劝过他,但是没什么结果,只能照着皇帝的命令来。
“陛下有自己的打算,臣能为陛下做些事情是臣的荣幸。”
凌路尘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他那恭顺谦卑的模样,还是算了。
明琉出去后,凌路尘让人送来了一壶酒,时烟絮过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他一个人在小酌。
形单影只,有几分落寞。
凌路尘见他过来,直接让人过来将酒给收了。
“外面天都黑了,你怎么还在外面?”
他不敢保证这营帐内没有漏网之鱼,时烟絮身旁只有一个暗卫。
“想陛下了,来寻陛下,陛下行吗?”
“那便让人来告诉我,我去寻你。”
这空气中还残有酒香。
“景佑遇见什么事了?竟还借酒消愁起来了。”
凌路尘带着他到了屏风后,将他抱在怀里,头埋在他的肩膀处嗅着他的体香。
“适才我见了郁幺,他生在南疆在我刚入了东宫没多久的时候来到我身边的。他是我的表弟,是我的伴读我和他在东宫相依为命了十余年。在东宫的时候他唤我表兄,不着调时也会同我玩闹,可……他一直都在敬着我,如今他又畏我。
我明白他在思虑什么,他担心我会对明家下手,帝王心不可测这是史书交给他的道理,是当年我给他讲得,可如今他却处处防着我。
或许并不需要我给他讲,因为还在东宫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敬畏我,他不肯同我交心。
我想郁孤和嘉敏了,那时候兄姐母后还在,我什么都不需要顾虑。松庆公主府里的日子是真得令人怀念,可他们都死了。
云央,好好活着行吗?别只留我一个人,我们这些人只剩下你和我了。”
时烟絮听着他的话,顿了……
凌路尘发现他的反常,把他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