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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丁年,明月偏要照沟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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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似一泓幽凉的水,悄然漫上人间。

层层叠叠的云羽,温柔地簇拥着月亮,将月色筛成了一片如梦似幻的银纱。

“谁在那里?”

“屠女士,解释解释?”

皎洁的月光投射出一抹倚靠在窗边的身影,修长且匀称、骨节分明的手指捧着一沓装订好的稿纸,一页一页翻看着。

在看到某个字眼的时候,虔诚又爱怜的轻轻摩挲着,甚至细心的抚好卷边的纸张。

听她发问,他扬了扬手中的纸,皮笑肉不笑的反问。

月光笼罩着他,镀了一层清嘉。

是连晚风和无边月色都偏爱的人。

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熟悉,是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确定没见过的轮廓。

他慢慢走到开关旁,按亮了房间的灯光,顺势坐到一旁的沙发里,懒洋洋的开口:

“我?丁年,记得吧?”

骤然变亮的四周让人条件反射般的闭眼,再睁开眼,看到他的脸,听到丁年两个字,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就像被球状闪电炸了一下,头皮发麻,心跳如鼓。

“丁年?书里的丁年?我笔下的丁年?”

丁年微微颔首,对她的三连发问表示肯定。

顺嘴还要吐槽一句:“五十几万字的纸也叫书?”

一句话给屠女士整应激了,“你清高!五十多万字不叫书你在这干什么呢?特意跳出来喝口水顺便再留个到此一游?”

丁年被噎了一下,往回找补,“前面七万多字倒也写的马马虎虎……”

“呵,那你让我解释什么?”

“八章,我死了两次,久别重逢了四次,未完待续了三次,大刀小刀虐我八次,也不给浓墨重彩的救赎,请问,你没有心么?”

“请问,你不爱虞岁么?”

“我不是爱惨了她我来找你说什么?”

“你爱她,你说的这些就不成立,情爱都有试金石,没有矛盾冲突哪有转折给你清楚心意展示爱意?又没让你死八回,结婚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丁年哥哥喊的你暗爽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虞岁殉情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虞岁被你乱道心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虞岁为你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虞岁香香软软的身体被你抱怀里高潮迭起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况且,给你的背景线就是虐你才合理,为什么要让虞岁跟你一起受罪才算救赎?打着救赎的幌子让她受罪那本质还是虐女。”

丁年的气焰一下子消了大半,最终只干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你说的对。”

又看了看稿纸,“那我的救赎呢?不打算多些笔墨么?”

“虞岁的出现,对你来说,就是救赎,世上若无虞岁,无人爱你丁年。你得把这个事实融进骨血里。”

“我竟然觉得你言之凿凿,很有道理。”

“不然呢?让你上桌吃饭还要把锅端走顺脚再踹一下厨子?”

“那么我再请问伟大的屠老师,这些又是什么?您就准备照这个走向给我和虞岁安排之后的每一个结局了么?”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是她正在修改的简纲和初定结局的手稿。

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最突出的就是一句:最终,虞岁终于触碰到了她的光。

但这句话,被加粗加重的线划掉了,重写了一句:虞岁的光,灭了。

虞岁一直等着丁年,最后觉得,去陪他是比等他更浪漫的事。

所以又重复加粗画了道线划掉,改写成:虞岁死在丁年的墓前。

断腕处的鲜血昭示着她爱的决绝,每一滴流淌下的血迹背后都有令人动容的情字暗涌。

光看画线的力度和重改的字迹,都能感觉到写下这段的人有多大的情绪起伏。

这怎么解释?就这涂涂改改的手稿,谁看了能不说一句上头?

好歹也是无数个分分秒秒锤炼出来的得意之作,断然容不得谁轻易置喙。

“这不是更能凸显你和虞岁的爱情么?殉情啊,be美学的天花板了。”

丁年笑了,不像是满意的笑,更像是气笑了,他黑色的眸底深处像是能把人吸进去的漩涡。

他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目光重新放到手稿上,捡了一大段文字读了出来:

“【虞岁坐到墓碑旁,抬手轻抚照片上少年的脸,他还是笑的那么干净惑人。

她慢慢的靠近照片,轻轻吻了吻他的脸。

丁年,还记得我为你写的那首歌么?

每次都没唱完,今天唱给你听好不好?

一幕幕,一帧帧画面,都浮现在脑海里面,

我给你的,总是讨人嫌的一面,

我和你,这些年风雨,早已烙进我的心里,

我后悔的,是我从前常常抱怨,

你在我心头天平最重的一边,可我从未好好吻过你的脸。

当初不懂好好把你捧在手心,如今我不再畏惧沧海桑田,

想对你,说声抱歉,有那么多让你难过的瞬间,

想对你说一声抱歉,曾数次令你,泪水涟涟,

想对你说声抱歉,因为有我你才努力这些年,

想对你说一声抱歉,是我明白太晚让你辛苦了这么多年。

轻轻唱完,她泪流满面,丁年,竟是以这种方式让你听到完整版。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秦艽点了支烟,拿出那只银制的钉子手镯,狠狠的戳进戴着丁年为她定制的手镯的手腕。

深深的划出一道伤口,殷红的血瞬间涌了出来。

你出现之前,我不相信有光。

你走之后,我的光灭了。

丁年,我放过自己了。

虞岁倚着墓碑,有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释怀的笑了着,缓缓的闭上了眼。

那个怕黑的少年,独自承担黑暗,却给了她光。

丁年,等等我……】”

丁年读完,缓了半天,眉眼间都是化不开的悲恸,他放下稿子,揉了揉眉心,声音有些阴测测又闷闷的:

“我和虞岁,经历了那么多,你的简纲上写着我们会在一起,明明定位是现言甜宠,最后为什么把我们写死?”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咬牙切齿的接着问:“人都没了,用这些无病呻吟的华丽辞藻修饰有什么意义?”

屠女士不好意思的笑笑,“当初第一版的底稿申签了七次没通过,我觉得是太甜了没有市场,所以想试试be美学。”

“这就是你强行be的理由?”,丁年满脸都写着一个意思,我不信你少来。

“我可太想签约成功了,本来是她不知道你的死讯,一直苦苦等你,最后摆烂,变成了,殉情。”

“然后呢?把我们写死了你就通过了?狗都嫌的路子你让我和虞岁走一遍?”

说到这,屠女士有些泄气了,“结果我笔名自杀了,换成现在的,你嘴里的屠女士。”

丁年凉凉的说给她一句:“别怪路不平,怪你人不行。”

“不行?哪不行?来,你展开说说”

丁年真的就听话的翻给她看,试图让她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并改正,“你看,你这段开头写的【天气转凉,落叶黄。穗城今年的秋天比往年都冷,仿佛能冷到人心坎里去。

穗城女子监狱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抹颀长的身影慢慢的走了出来。

她逆着光走来,周身的气场就像是数九寒冬里凛冽的风裹挟着绵密不绝的雪,低调伺伏而又藏锋。

明明是极媚的丹凤眼,眼底却像是藏着化不开的冰,巴掌大的脸上没有任何跟情绪有关的显示。

虞岁,鉴于你的表现良好,所以可以提前出去,以后要好好生活,方脸女狱警柔声的说着,递过去虞岁存放的物品,以及一个黑色的绒盒。

虞岁接过,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合上,颔首道谢,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细看之下那双淬了冰的眸子却隐隐有融化的迹象。

方脸女狱警看了看她,欲言又止,另一个圆脸女狱警走上来拍了拍方脸女狱警的肩,示意她回去。

两个女狱警渐渐走远,风中传来两人轻轻的交谈声:

“你别指望她会跟你交流,能道谢就是顶了大天了,三年了,她说话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过来”,圆脸女狱警语气娇憨。

“我就是觉得她很可惜,听说过很多关于她凶狠的传言,但是很难把那些事情套到她身上‘’,方脸女狱警语气中透着怜惜。

虞岁对她们的对话恍若未闻,走到刻着监狱样的巨石后倚靠着,打开绒盒细细打量,眼神中透露几分不易察觉的暖意。】

哪个正经主角一来就从监狱里出来?能过审才怪,你怎么不干脆写她的犯罪细节呢?格局打开,第一章写她犯罪,第二章写她坐牢,第三章写她死刑,然后再重生洗心革面……”

“黄金三章,就是要这样才让人想往下看,想知道她为什么进去”,屠女士坚决不承认自己写的有问题。

“冲突情节和磨难都在后面展开,前面太平了”,丁年一副我从书中来、没人比我更懂的姿态。

“所以呢?”

“所以我和虞岁,应该在一起,活着,在一起,甜蜜的,长久的,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丁年说这话的时候,郑重其事的像在许愿。

看他这样,屠女士愣了愣,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行啊,笔给你,你来写。”

“嗯?”

他这个声音,撩人而不自知。屠女士暗自感慨,还得是我啊,这纸片人塑造的多好。

“我手里有本古言,卡文了,我让你和虞岁去那本里,甜腻腻,也算是让她重生了,带着现言的记忆,去古言里找你,你不是要救赎么?这种有前世今生的基础奠定出来的救赎我是认可的。”

“我不信,你又要给我们下套,现言给我们按大纲结局就好了啊,何必麻烦?”

“去古言里,按你们的故事走向给我结稿,我就给你们改现言的结局,这不就等于前世今生都he了么?还是说,你对你们的感情不自信?”

“无比自信。只不过你写的太苦,就没构建过一帆风顺的世界。你最擅长用华丽细腻的文字去修坟。”

“什么叫甜?不尝过苦,怎么能感觉到甜?你是不是不行?”

“行,怎么不行?我可太行了!我就一个要求,这次换我去经历那些阴暗面。她是我心里的月亮,在现言里都被你写成沟渠了,人人都说她是沟渠。”

丁年这些话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足见不满的程度。

“来,这本,放心的去吧”,屠女士打开床边柜子的抽屉,拿出一沓订好的手稿。

“她会记得我么?”

“会,但你不会记得她。”

不给他消化的机会,屠女士又补了一句: “她是众星捧月的权臣之女,你是人人喊打的罪臣之子。你逃她追,我想看你插翅难飞的戏码。”

丁年用看变态的眼神,深深的看了屠女士一眼,“记住你答应我的,如果你失信,我将在每一个有意识的时刻,诅咒你写的文字永无出头之日,还会被人抄袭融梗,还要被人倒打一耙,维权无门。”

对于码字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丁年说完,接过那本古言手稿,手指刚触碰到页面,那纸张像是一汪湖面,有看不见的涟漪圈圈荡荡,顷刻间,丁年便消失不见。

只有沙发上那本翻开的现言手稿,提示着,丁年真真切切的来过。

来为他和虞岁差点发生的悲恸结局努力过,来为他和虞岁一起奔赴璀璨星河争取过。

不多时,古言手稿上,多了一段文字:

【朝欢大陆每五十年选一任英明的决策者,称帝,可连任,可于权贵世家中选新。

四大世家——丁、柳、楚、虞的地位不可撼动,权势滔天,各自为营。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权力斗争腥风血雨的厮杀中,四大世家之首的丁家,欲取天子而代之,后经萧家连同另外两大世家铁腕镇压。

斩丁家家主于城门马下,丁家一众男子赐鸠酒,女眷没为官奴歌姬。

帝念稚子何辜,丁年尚且年幼,遂留活口,养在后宫。

百姓纷纷称赞其仁德。

至此,四大世家唯留其三,元气大伤,权势大不如前,各自韬光养晦,十分低调。】

丁年,既然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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