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雁自认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从一手创立流浪文明到现在。大大小小的挫折他也经历过不少。
可眼前这个年轻的同乡还是给了他的心灵一记暴击。
广告？什么广告？发什么广告？
他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总、总不能把耳蜗替换成电子元件吧。
也许是他脸上的质疑太过于明显，那个年轻人居然又重复了一遍：“流浪者文明人多的话，可以帮我刷广告吗？”
江归雁感觉自己的完美假面快碎裂了：“你总得先给我一个理由吧。”
谷以初摊开手：“连这样的小事流浪文明都不愿意帮我，该让我怎么相信面对生死关头的时候，你们是可靠的呢？”
不知道为什么，江归雁总感觉自己被道德绑架了。
他整理了一下被斗篷女士抓到变形的衣领，妥协了：“……行吧，你说吧，要刷什么？”
谷以初的通缉令他也看过，那张年轻而富有攻击性的面庞，在他眼里完全还是个孩子。
而流浪文明的其他几个人，则快要被这莫名其妙的展开逼到崩溃了：“首领，这到底是要干什么？没保护好您，我们的失职，这个人分明在折辱您！”
江归雁安抚手下：“这几位都是雇佣兵中的高手，你们不必自责。况且我与周先生有缘分，我是真的很希望他能加入咱们的大家庭中。”
谷以初不语，只是继续向系统询问把刷广告的任务分摊给别人的具体流程。
“宿主，这个流浪文明总算够大的了吧，而且他们的首领对你态度很好耶，要不要……”系统眼见有疑似大腿的东西出现，瞬间不淡定了。
“别想，”谷以初无慈悲道，“都穿越了，我绝对不再给人当小弟。真想和我当家人，那也只有他们并到我手底下的份。”
徐阳和斗篷女士也摸不着头脑，但出于对谷以初智力的信任，他俩继续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谷以初小弟。
江归雁和谷以初交换了id环的联系方式，看着谷以初发来的未知链接，他笑容逐渐变得更加勉强。
“别担心哈，只有广告没有病毒的。”谷以初贴心地补充说明。
“那个，周先生，你们到封锁区的边线是有什么事情吗？”收起ID环，江归雁试图自我催眠，忘记关于小广告的一切。
谷以初呲牙一笑，虽然依旧没有人看得见：“江首领，我还想问您和您的流浪文明是怎么这么精准地找到我们的来着。”
“有机会的话我很乐意告诉您，前提是您成为流浪文明的一员。”江归雁神情认真道。
谷以初摇了摇系统：“你说这人要是我老乡的话，他身上会不会也有个什么系统？”
系统感觉如果自己有实体的话，那怕是已经在出汗了：“宿主啊，你问我……你也知道我就是一路边发广告的TAT……”
谷以初噎了一下，又看向江归雁：“其实我们是想进封锁区里面看看什么情况。”
江归雁闻言精神一振，这才是展现流浪文明实力的好机会，小广告到底是什么鬼啊？！
“你如果真的好奇的话，我倒有个门路……”找回自信后，江归雁成功从破防中回满了血条。
片刻后众人达成了短暂的和平，尽管流浪文明的其他人看向谷以初他们仨的眼神依旧非常不善，有一种当人家面揍人家爹的既视感。
谷以初权当没感觉到，继续扮演他愣头青的形象，试图从江归雁嘴里套点话出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到厂房底层，里面摆放着的生产线已经停摆，化工品的刺鼻气味却依旧没有消散。
江归雁专心的发着消息，试图展示他强大的人脉。发完后他温和一笑：“就在这里稍等片刻吧。”
徐阳附过来小声耳语：“这大哥心态还挺好。”
却不料流浪文明的一位老哥疑似做过耳蜗改造，听到这小声的蛐蛐直接怒目而视。
“希望你心态也能好一点。”谷以初安慰被当场抓包导致开始自闭的徐阳。、
这下彻底没人愿意说话了，在两拨人大眼对小眼的漫长沉默后。厂房后方窗户传来的响声终于把众人从尴尬的泥潭中解救了出来。
众人齐刷刷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锦衣制服的人正在翻窗。此刻这人还一条腿在屋里，一条腿在屋外，维持着一个要翻不翻的状态。
尴尬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刚刚还互相对视着的两拨人现在全部开始替这位翻窗锦衣尴尬，脚趾集体进行一些挖掘的动作。
没有想到这位锦衣大哥心理素质超乎常人，只是愣了一下，硬是顶着屋内数双眼睛死一般的注视，还能姿态潇洒地翻窗进来。
“江先生，又见面了。”
锦衣镇定地开口说话，声音清朗，听上去很年轻。
他脸上罩着制式面具，冲着江归雁微微一颔首，谷以初却总觉得他在看自己，哪怕这人根本没有露出来眼睛。
江归雁热情的朝谷以初招了招手：“周先生，你来，这位是……”
锦衣自然地接过话头：“您好，我姓申。”
“你不是想进封锁区吗？申先生可以带你们进去。”江归雁很自然地说。
谷以初只好上前几步，和这位锦衣握手。
这人比他还要高上一些，肩膀宽阔，衬得腰线很细。黑金二色的锦衣制服套在他身上有着莫名的压迫感。
“既然江先生做了担保，那几位就请跟我来吧。”锦衣很礼貌地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一板一眼的说话风格总让谷以初感觉很熟悉。
四个人打烂正门的门锁，走出厂房，封锁区边线的锦衣哨岗已经“理所当然”的不见了。
他们跟着这位姓申的锦衣，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金工产业区的封锁线内部。
谷以初刻意落后几步，打开ID环，飞速地给他的第一个联系人“后勤-水”弹了条消息。
二道贩子：在吗？
发出去后总觉得太过刻意，谷以初皱了皱眉，感觉自己活成了讨厌的模样，于是又补了一条。
二道贩子：你之前说你擅长文书工作，具体是哪一类的？
果然，没有回复。
他一挑眉，关掉ID环，快走几步跟上了前面的锦衣。
封锁区内部依旧荒无人烟，看起来和外面萧条的厂房没有什么区别。
“这里为什么被封了？”徐阳忍不住问道。
锦衣哥轻声道：“封锁是上级的指令，我们只负责服从。”
斗篷女士凑过来和谷以初说悄悄话：“这家伙怎么比我还像人机？”
“抱歉，但是我可以听见您二位的交谈，”锦衣略带歉意道，“您二位如果不愿被我知道谈话内容的话，可以换一个方式。”
谷以初：……
怎么谁找他蛐蛐都会被当事人听见啊！
他们在封锁区里走了不知道多久，除了重复的厂房之外什么都没看见。锦衣缓缓停下了脚步：“您还要继续看吗？里面的内容和您现在所见的差不多。”
谷以初换了个问题：“这里的厂房都搬迁干净了？政府给出的是什么理由？”
锦衣这次回答了：“化学品泄露。”
“所以化学品泄漏不是真正的封锁原因？”谷以初立马追问。
“抱歉，无可奉告。”锦衣说。
“是无可，还是无法？”谷以初上前一步，这个距离已经是可以面对面的程度，如果俩人脸上都没有带东西的话。
锦衣停下脚步，像是在纠结，片刻后才开口：“现在知道这些，对您没什么好处。”
另一边，流浪文明的一行人直接离开了洪树市区。
市区外那荒漠宛如不允许任何生命存在，可谁能想到在远离常规进城路线荒漠的腹地，居然驻扎着一顶顶帐篷。
看见江归雁领人归来，驻守在基地的成员纷纷出来迎接。
“您见到那个通缉犯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总觉得江归雁一贯温和的微笑在此时显得有点勉强。
“见到了，他将来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的。只不过现在，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大家。”
成员们充满激情的聚在一起，片刻后每个人都对着自己ID环里的神秘链接陷入了沉思。
甚至流浪文明相关的群里，都置顶了这个奇怪的链接。
“首领，您是不是被盗号了……”
江归雁微笑着的嘴角一抽搐：“受人所托而已。”
如果那个年轻人不是他的老乡，他绝对不会干这种事！
“宿主宿主！有人开始替你刷广告了耶！”
谷以初正在和锦衣哥对峙中，差点没被系统突然一声喊破了功。
他快速的扫了那个锦衣一眼，然后直接打开了他的联邦账户。
他的余额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不断变大的数字看得谷以初心里暖暖的。
很少有人能抗拒这样的幸福感，哪怕他正身处在一个看起来很没有活头的赛博世界。
谷以初对面前锦衣的态度都变和蔼了许多：“既然这样，那我就不问了，劳驾您送我们出去吧。”
很显然，他们没办法在有人跟着的情况下放开手脚探索这一片区域。反正也很难得到线索，不如重新调整一下计划。
锦衣像是没想到他们就这么放弃了，愣了半秒才道：“那就请这边来吧。”
兜兜转转一大圈，三人组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这人虽然没说啥，但总感觉知道了什么……”徐阳恍惚道。
“我是文盲我不懂，”斗篷女士说，“我就想知道，咱今天晚上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