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悯亲自披挂战甲,挺立马上,率领着整肃威严的大内禁军,浩浩荡荡地从皇城深处出发。旌旗猎猎,铁甲闪耀,队伍延绵数里,犹如一条巨龙。他们抵达了秦府的朱红大门前,宋怀悯轻轻一挥手,禁军便如潮水般鱼贯而入。
府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禁军所到之处,家具瓷器摔得粉碎,金银财宝散落一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在空中回荡,伴随着金属与皮肉的撞击声,显得格外凄厉。然而,即便秦府内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宁静与生气,变得一片狼藉,却始终没有发现秦业本人的踪影。
宋怀悯的脸色愈发凝重,他环视四周,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禁军在他无声的命令下,搜索得愈发仔细,但秦业的身影依旧如同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怀悯面色铁青,当即下令全城搜捕,重金悬赏活捉秦业。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太子殿下神勇无双!”
“太子殿下为民除害!太子殿下主持公道!”
随着秦府的门匾被拆下,周围的百姓纷纷围观,一时间欢呼声、掌声此起彼伏。那些曾长期备受秦业欺压的民众,此刻脸上洋溢着解放的喜悦,他们争相赞叹宋怀悯此举的大义凛然。
此时,一名围观者站在人群的外围,情绪激动地高声呼喊:“太子殿下!今日秦家遭受灭门之祸,那么裴将军是否真的清白无辜,殿下能否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人群中立刻引起了骚动,众人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裴将军究竟是不是清白的?”
有人眼中闪烁着同情之光,忍不住感叹:“一定是啊,裴家满门冤案啊!”
宋怀悯此刻正骑在马背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他注意到人群中关于裴将军案件的讨论声逐渐高涨,脸上的神色愈发严肃。他毫不犹豫地勒紧马缰,稳稳地跳下马来,沉声喝止了喧嚣的人群,正色道:“裴将军一案,实为冤案!今日真相大白,真凶已然伏诛,还望诸位莫要诋毁裴将军,错判一事,错在太子。今日,我在万民面前郑重发誓,从今往后,此类冤案,绝不再有!我将严于律己,秉持公正,还天下一个清明。诸位贤达,亦当以此为鉴,共同维护法治之威,让邪恶无处遁形。”
“好!好!好!”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这等贤德之才,我大宋国势昌盛,未来定能更加辉煌啊。”。
“说起来,太子殿下的胞妹不就是那位传闻中的神女吗!太子英明神武,才智过人,公主仁爱宽厚,润泽万民,他们不愧是亲兄妹啊!”
人群中,更多的人纷纷附和。
“是啊,天佑大宋,出了这样一位英明的太子和仁爱的公主,国运昌盛是指日可待之事!”
“我国有幸,得此贤才,真是幸事!”
众人齐声欢呼,气氛一时间达到了高潮。
“愿天佑我大宋,国运昌盛,永世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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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御书房殿内,一片沉寂,只有上官义还孤独地跪坐在原地,仿佛时间在他身边静止。直到福贵公公传达完旨意,轻手轻脚地回到殿内,目光落在仍然跪着的上官义身上。见状,立刻加快脚步,赶到上官义身边,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将她搀扶起来。
福贵公公微微欠身道:“肃王妃,如今肃王还在灵堂之中,可要去送肃王一程?”
“多谢公公提醒,还望公公代罪臣妻向陛下问安,求陛下放过肃王母妃……”
“老奴会转达的。”福贵公公闻言,微微颔首。
上官义后退一步,对着那高高的龙椅,再次跪下行拜礼,叩三首,道:“谢陛下。”
随后毅然转身离去,来到了肃王的灵堂前,淡淡的哀愁在空气中弥漫。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凝视着棺椁内被炸得体无完肤的宋仁,那曾经熟悉的面容如今已模糊不清。
她缓缓跪在地上,泪水悄然滑落,心中涌出无限悲痛,她将手中的纸钱一点一点地丢入火盆之中。火光跳跃,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庞,也映照出她眼中深藏的哀伤。纸钱在火光中化为灰烬,仿佛是她心中无尽的思念,随风飘散在空气中。
她屏退了众人,此刻肃王殿下仍安卧于灵堂之上,灵柩周围香烟缭绕,哀乐低回,偌大的灵堂如今只她一人。
她静静地望着那火盆里,熊熊燃烧的火焰如同吞噬一切的狂龙,舞动着橙红色的光芒,那些燃烧殆尽的灰烬,轻盈地随着热流向上飞舞,好似旧日回忆的碎片。她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忧伤,自顾自地喃喃道:“王爷,还记得吗?妾嫁你之时,你说你只是个不受圣恩的皇子,妾嫁你是受委屈了。当时妾就觉得,王爷是如天上月一般的人物,如今因为一道圣旨,却不得不取了妾,是妾高攀了。”
上官义轻轻地将手中那叠厚厚的冥纸丢进了火盆中,火光瞬间将其吞噬,映照着他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滴落下来。他语音哽咽,却努力保持着平静,道:“回春楼里的春桃,妾已将她妥善安置,这辈子她都衣食无忧。”
“大婚之夜,并不是妾见王爷的第一面,在更早之前,在所有人都因为妾落了水,指责妾清白有损时,唯有王爷置身人群之中,挺身而出为妾身辩护。王爷……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吗?你说,若是落了水清白有失就该去以死明志,那诸位的圣贤书真真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王爷,其实你根本就没有碰过春桃姑娘,你每每去回春楼,只不过是想看着秦业,担心他会杀了那些拒绝服从的女子,对吗?王爷就连选择在回春楼埋炸药也是想帮秦业销毁罪证吧?”
“秦业是个不听劝的,他靠着那回春楼敛财,让秦家一跃成为世家之首,风光无限,王爷劝不动他,如今妾方才的暗示,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下来陪王爷了。他这种人死了,才是造福苍生!”
“王爷,别怪妾。”
上官义轻轻从怀中取出了一封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件,信封上工整地写着“和离书”三个字。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轻笑,似乎对这封信的内容早已预料。她毫不犹豫地将它丢入了火盆之中,火光映照在她冷峻的面容上,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火焰舔舐着信封的边缘,渐渐地,那封和离书在火光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为了一缕缕轻飘飘的灰烬,随风飘散在空气中。上官义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灰飞的轨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与坚定。
随后,她缓缓地站起身来,带着一丝凄婉慢慢地爬进了那口宽敞而幽深的棺椁之中。她轻轻地躺在宋仁的身边,将手放在宋仁的腰间,感受着他的如今冰冷的温度,回忆着曾经的温暖。
她缓缓闭上了双眼,泪水在眼角悄然滑落,与宋仁相拥而眠,永别人世沧桑。
这一刻,死生的界限已被模糊。
“王爷,黄泉路上冷不冷?妾来伴你。”
此时,察觉到灵堂内一片寂静的宫女们,小心翼翼地缓缓走进灵堂。她们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肃王妃的身影。就在众人心中充满疑惑之际,突然一个宫女尖叫起来,声音划破了灵堂的沉寂。众人纷纷抬头望去,这才看见,肃王妃安详地躺在棺椁之中,她的面容宁静,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仿佛只是沉浸在一个美好的梦中。
肃王妃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