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礼和宋长明两人并肩登上马车,车厢内安静无声,裴礼微微皱了皱眉头,略带疑惑地开口问道,“殿下?大公主是何时和陆南归扯上关系了?”
“你一走就十年你当然不知道了!那时陆南归备受欺辱,我心中不忍,便下令让人每日都向其送去必需的用品和食物。然而,后来我却发现,我派遣去送物资的宫女,竟然被盼姐姐收买了。于是,我原本送去的物品,竟然变成了盼姐姐送去的,一来二去的就熟络了。”
“是大公主主动要靠近陆南归的?”
宋长明感慨道,“是啊,我估计啊盼姐姐应该是想日日见陆南归,但没有好的理由,于是就出此下策,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咯,况且我看陆南归兄如今对盼姐姐也是同样的心意。”
裴礼却忧心道,“可陛下是不会同意大公主下嫁质子的。”
“无事,若他们当真心意相通,我定会极力促成的,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嘛。”
裴礼道:“那殿下.....我们的亲事......”
宋长明骄傲的说,“我们的亲事是父皇定的,那自然是天作之合,金玉良缘!”
“殿下......”我是想问,你的心意。
这时外头的车夫道,“夜王殿下,裴二公子,到了。”
“好快。”
裴礼刚扶着宋长明下了马车,就看见姜言之提着剑正要往外冲,裴礼立刻将宋长明揽到身后护着。
“姜言之!你干什么!”裴礼沉声喝道。
“我要去杀了齐温玉这伪君子!”
宋长明问,“温玉?怎么了?”
姜言之心中一股火气直冲脑门,手一松,那柄锋利的长剑便落到了地上。
他满脸的无奈与愤怒交织,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他!我先前以为他去请旨赐婚是因心悦姐姐,可谁承想,他从皇宫回来后,听了街上的风言风语,就去了不知道哪个寺庙扬言要青灯古佛,了却凡尘!”
宋长明皱着眉头,疑惑地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
这是看热闹的人群渐渐围了上来,一位提着菜篮子的阿婆,脸上带着几分好奇与责备,忍不住开口说道:“哟,贵人啊!街坊邻居哪个不知道,他齐温玉,既想要落个不计前嫌的好名声,又嫌弃那还昏迷不醒的姜家小姐,真是矛盾得要命!这不,最后灰溜溜地躲进了山里,当起了和尚,真是让人笑话。”
阿婆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群中就传来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声。有人痛骂齐温玉的薄情,有人同情姜家小姐的遭遇,也有人觉得阿婆的话太过尖锐。但不管怎样,齐温玉这个名字,在这片街坊间已经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就是!就是!
这种人!就该杀!既要又要!
裴礼目光如电,迅速将姜言之方才随手扔在地上的长剑捡起,手臂一振,随即猛地用力,将剑深深插入青石板铺就的路上,剑身颤动,发出清脆的金属颤音。
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额头青筋暴起,大声呵斥道:“住口!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扰了夜王殿下的清静!”
地上那把剑因裴礼的力道,发出铮铮声响,威慑力十足。
宋长明语气凝重道,“言之,我和裴礼此番前来,是以看望姜姐姐的情况和与你辞行的,我们查到了点线索,需要北上,你在我们回来之前,先不要冲动,一切等我们回来再说。”
“知道了。姐姐她……”姜言之低着头丧着气的说着,全然没有了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
宋长明温柔的说,“无事,会醒过来的,一定会的。”
随后二人上了马车,裴礼询问道,“殿下,可要去齐府?”
“不必了,如今怕是他做什么都是错的,暂避风头也好。”
“回府,准备北上吧。”
“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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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盼儿紧紧地抓住陆南归的手臂,眼中闪烁着担忧与期待,声音微微颤抖地问“你要去北疆?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盼儿,我去看看曾经的故土,很快就会回来,你且等等我。”
“等你!你怕不是去了就不会回来了!你可知道我早已到了成婚的年纪,若你不求娶……我怕是要下嫁他人了!”
“你怎知我没求娶,可太子不允,陛下我又见不到.....我的身份也不能入朝为官.....哥哥说,他会想办法让我回北狄,到时我以北狄二皇子的身份了来聘娶你。”
“陆北离当真能让你回去?”
“哥哥说的定是真的,你且等等我。”陆南归轻轻地牵起宋盼儿的手,他那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歉意与不舍,深情地凝视着她。他的眼神似乎在诉说着千言万语,却又无法说出口。
“好,速去速回,我……会想你。”宋盼儿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个温柔而羞涩的微笑,她轻轻地攀上陆南归的手臂,靠近他的唇边,缓缓地落下了一个深情而温柔的吻。
陆南归的面颊如同被烈火灼烧,瞬间变得艳红如霞,他的心跳加速,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我……我……也会……时常……念着……公主的。”话音未落,他就如同被弹簧推动般,慌不择路地冲出了房间。
他的两只手忙不迭地在脸颊旁挥动,就像是要把那股突如其来的热浪扇走,希望能让自己那炙热的脸庞冷却下来。
在陆南归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宋盼儿那原本挂在脸上的微笑渐渐隐去,她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坐在床沿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沉的思索。
房间里恢复了宁静,只有窗外的微风轻轻拂动着窗帘,似乎在陪伴着她。她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揉着床单的边缘,心中翻涌着种种念头,似乎在回味着刚刚与陆南归的对话,又好像在为未来的种种可能性做着打算。
大宋怎会放质子回去?
难道陆北离是骗陆南归的?可他自己应该也想回去,那他们是要如何回去?
陆南归要如何把我也带走?
宋盼儿的心中早已充满了对这个吃人的皇宫的厌倦,她虽名为公主,身份却并不高贵,因为她只是一个宫女所生的孩子。
在这深宫之中,她没有依靠,没有庇护,只能紧紧依靠着自己的妹妹,以及泰安公主的点滴施舍,才能在这险恶的环境中艰难生存。每一天,她都盼望着能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她逃离这座冰冷无情的地方的机会。
于是,当那两个神秘的外来者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时,宋盼儿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她不顾一切地想要靠近他们,想要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她知道,只有依靠他们的力量,她才有可能离开这座禁锢她自由的皇宫,离开这没有父母关爱,姐妹相惜的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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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四人在夜王府前聚齐,裴礼和宋长明坐马车里,陆北离则是选择了骑马,陆南归在给宋长明驱车。
裴礼坐在车厢里笑道,“那就辛苦南兄了,返程就由我来驱车吧。”
“裴兄不必客气!这都是我应该的。”陆南归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
“裴礼,你瞧在这山林之间的景色,这是我在宫中所见不到的。”宋长明掀开车帘,头探出车窗,感慨着。
“日后,臣和带殿下常出来踏青。”裴礼看着宋长明扬起的笑脸,他也笑道。
“殿下,我与兄长也可作陪!”陆南归在前面驱车喊到。
陆北离悄声应了声,“嗯”
“好啊。”宋长明的眼光落在前面的湖水上,“裴礼,这是什么湖?好漂亮,好清澈。”
裴礼答道,“殿下,这是镜水湖。”
“净?”宋长明问道。
“明镜亦非台的镜。”
宋长明点点头,转过头去看向水中的景色,“闲上山来看野水,忽于水底见青山。”
随着车轮的缓缓滚动,四个人踏入了前往北疆的道路,抵达了第一站,幽云城。车轮压过古老的石板路,四人身影渐入幽云城的暮色之中,街角的灯火次第亮起,城门守卫的目光中也流露出几分好奇。
此时夜幕已逐渐降临,四周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暮色之中。宋长明轻轻拉开马车上的帘子,向外探出头去,目光在周围的官驿间来回搜寻,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暂时歇脚的地方。
“我感觉这个城有些奇怪,但说不上来。”宋长明若有所思道。
裴礼也附和道,“对,总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
此时,陆北离轻轻地走到宋长明的马车窗帘旁边,微微俯身,低声对车内的人提醒说道:“殿下,这城中街道,没有女子。”
在幽云城的两侧街道上,吆喝声此起彼伏,卖茶的、开店的、摆摊的,竟然清一色全是男子!如果说男子主外女主内,那也不至于连卖的东西都没有女子用品。
“这是为何?”
陆北离微微皱了皱眉,略带迟疑地答道,“不知道......殿下先找地方暂住吧。”
众人穿过幽静的小巷,终于来到了幽云驿站,只见店门敞开,里面的店小二满脸笑容,热情地迎了上来,一边作揖一边请他们进店。他眼神中满是好奇,忍不住问道:“诸位看起来像是管家人士,但为何没有穿上官服呢?”
裴礼皱着眉头,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呵斥道:“暗中查访,休要多问。”他的眼神锐利如刀,透露出不容违抗的权威。
宋长明微微一愣,好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他的语气虽然平和,但眼神中却不自觉地流露出探究之意。
小二闻言,连忙低头哈腰,显得十分谦卑,他战战兢兢地回答:“小人贱名小二,官爷请稍坐片刻,我这就去准备酒菜,好好招呼各位。”
宋长明急步上前,迅速伸出手臂拦住了正要离开的小二,出声道,“等下,小二,我有个事想问。”
“官爷,您说。”
“这幽云城怎的没瞧见女子?”
小二听闻此言,脸色骤然变得狰狞,他紧张地环顾四周,慌忙地招呼出一群凶神恶煞般的打手。
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宋长明,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恐慌:“你们是他的人!还来打探女子下落!”他大声地咆哮着,眼中闪过一丝残忍,“快,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随着小二的命令,那些打手们立刻蠢蠢欲动,准备向宋长明等人发起攻击。
裴礼一见小二手指指向宋长明,脸色立刻变得阴沉起来。他毫不犹豫地挥舞着手中的利刃,以刀背猛地一击,将那根对宋长明不敬的手指弹开。
那手指在瞬间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扭曲变形,痛得小二忍不住大声喊叫,惨叫连连,显得异常凄厉。
裴礼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犹豫。小二手指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让他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受伤的手,额头上冷汗直冒。周围的气氛在这一刻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裴礼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不容侵犯的气势。
宋长明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裴礼此举是在维护他的尊严,也是在向众人展示他的力量。
“快,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