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江樾噤声,后悔为什么要多问。
徐晚意语气平淡:“他们离婚了,在我很小的时候。”
这是徐晚意对父母最好的解释。
然而事实却是。
“我妈不要我,我爸也走了,我从小就跟着我奶奶在庆城长大。”
没等江樾反应,徐晚意再度偏头看向窗外。
父母话题一直是她的禁区。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和身侧的人说了。
也许是看到他今天为了自己忙前忙后,陪她抽血,陪她拍X光,陪她照CT,扶她走路,问她疼不疼。
心情怪怪的。她觉得自己好像也在被人关心,不是一个人。
除了奶奶,没有人对她这么好。
江樾张了张口,话被遏在了嗓子眼,发不出声。
察觉到气氛过于沉重,徐晚意转头,见对方一脸懊恼,笑道:“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江樾以为徐晚意的爸爸去世了。他在心理鞭策自己千万遍,“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徐晚意眼睛泛凉,没察觉此刻有些哽咽:“都跟你说是开玩笑的。”
江樾:“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徐晚意眨眼。
“有一天螃蟹出门不小心撞到了泥鳅。泥鳅很生气地说,你是不是瞎啊。螃蟹说,不是啊,我是螃蟹。”
江樾说着把自己逗笑了。
徐晚意没出声。
“不好笑?那我再给你讲一个。”
“一匹马生病了,它的耳朵出了一些问题。请问它应该去哪里看病?”
徐晚意试探:“...兽医院?”
江樾笑出声:“马耳大夫啊。”
徐晚意:“......”
“不是,你觉得不好笑吗?那我再给你讲一个。”
“不用了。”
“这个你绝对觉得好笑。”
徐晚意被江樾的执着劲儿弄笑:“真的不用了,我有点累,想眯一会儿。”
江樾:“好吧。”
常亮沉默开车,没参与这场笑话大战,但他已经开始在心里偷偷嘀咕。
小樾这孩子,是一点都不会追女孩子啊。
······
十分钟后,车停在老小区单元楼下。道路两侧的枝桠交织盘旋在上空,冷白色路灯光线微弱,存在感较低。
也许是先前提到徐晚意伤疤的愧疚感,江樾说什么也要把她送上楼。
拗不过江樾,徐晚意妥协,在少年的搀扶下走入单元门。
小区年代久远,单元门生锈没有安保系统,轻轻一拉便开。
两人穿过光线昏暗的走廊,进入电梯。
“八楼。”
江樾按下数字“8”,没反应,又重按了次,门嘎吱合上。
电梯空间狭小,两人并肩而站,默契陷入沉默。
徐晚意盯着不断上升的数字,心里跟着数数。
——2
——3
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江樾垂眸看眼缩在一旁的人,打破沉默:“你早上几点出门?”
徐晚意:“七点。”
江樾“噢”了声。
徐晚意:“怎么了?”
江樾笑了下:“没事,挺早的。”
他都不好意思说,这个点他一般还在做梦。
叮一声响,电梯门嘎吱打开,江樾扶着徐晚意下电梯。
四周一片漆黑,两人的动静将声控灯点亮。
徐晚意朝右:“这边。”
顺着走廊,两人来到803门口,徐晚意没慌着开门:“我家就在这,你回去吧。”
“我看你进去。”江樾坚持。
思忖三秒,徐晚意小心曲下腰,手臂被人扶住,她从地垫下方取出备用钥匙。
“你就把钥匙放在这?!”江樾惊呼。
“这是备用钥匙。”徐晚意偏过头。
陈金香出门经常忘带钥匙,她放了一把在这里备用。
声控灯熄灭,眼见骤然一片漆黑,徐晚意什么也看不清。
江樾松手,“好,你进去吧,小心点。”
徐晚意把钥匙插进插孔,声控灯亮起。
“今天谢谢你。”
“嗯,没事。”
徐晚意拉开门:“那我进去了,你回家吧。”
“好。”
目视江樾转身离开,徐晚意小心踱步进门,借助走道声控灯光亮摸到开关,摁下去。
客厅灯闪动了两下,光线忽明忽暗。灯泡上周就坏了,还没来得及换。
徐晚意借旁侧的鞋柜站稳,仰头盯着灯,好像是等不到它亮了。将钥匙放在柜子上后,她艰难地曲腰脱掉运动鞋,换上拖鞋。
牵扯到脚腕的肿胀,她吸气缓了会儿,转身推门。
就在这时,一只手径直抵在门缝中。
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很好看。
徐晚意心跳空了两拍,傻傻抬头。少年笑弯眼,恣意张扬。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
“我叫江樾,高三十二班。”
下一秒,声控灯熄灭,身后的客厅灯忽明忽暗,爆闪几下后最终熄灭。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
江樾上电梯才想起没做自我介绍。他明明可以明天再去找徐晚意,可在莫名情绪的驱使下,他居然冲出了电梯。
徐晚意愣住,其实她知道。
“...我叫徐晚意。”
江樾笑,“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就在这时,客厅灯泡忽然亮起。少年笑意直至眸底,像是有蛊惑人心的魔力。
徐晚意呆滞在原地。
江樾从客厅灯具收回视线,漫不经心扯唇笑:“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