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舒颜:“等一下,不能拿,这两个包有问题。”
贺泠拧眉,她一向最听玉舒颜的话,因此抱臂和其他人对峙。
她眯眼质问,金丝镜框闪着独属于金属的光泽。
“这包里,到底有什么?”
楚丽撇嘴,半个身子淹在黑影里。
“能有什么,不想拿也不用找这个借口吧。”
贺泠并不打算跟她扯皮:“我只需要你告诉我包中是什么物资,其他的不用说。”
楚丽不服气:“我们辛苦打扫做菜换的米面罢了,还能有什么?”
“米面是吧。”
贺泠蹲下来,将两个包拆得干干净净。
里面确实是米面还有一些袋装方便面没错,没有可疑的东西。
虽然玉舒颜把那些道具都扔了,但玉舒颜能干这行并不因为她学的杂,学得好,而是因为她有天赋——
直觉。
她摸着布包的两个角,终于发现端倪,有什么硬硬的东西被封在里面了。
贺泠当即把包倒过来使劲儿抖抖。
一个铜币掉在地上。
看起来年代很久远了,应该是某些时期的临时货币,上面锈迹斑斑,但这种东西其实具有一定的收藏价值,也曾拍卖过高价。
“这是什么?”贺泠捡起来问道。
楚丽:“我们怎么知道。”
贺泠也觉得她们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正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轻哼一声,把这包给那些小房子里的阿婆们看一眼,阿婆们无事可做非常热心,很快就找到了失主。
那个阿婆叫嚷着说些什么,还一直指楚丽,可惜玉贺俩人听不懂方言,不过这情形是个人都知道谁有问题。
阿婆:哪个偷我的钱币喔,这么贵重的东西哪可能掉在包里喔,我还让这个女伢子查查值不值钱嘞,这都是传家宝,哪有随便扔的……
小插曲之下玉舒颜和贺泠一个人一袋扛了米和面,不过她们也没吃他们的东西,米面放下就进庙了。
玉舒颜啃着饼干细想整个过程。
“他们肯定是知道了什么细节,尤其是楚丽,她能和村民交谈,我们却听不懂他们的话……把铜币放到包里是什么意思,污蔑我们偷东西吗?”
贺泠:“或许,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玉舒颜泄气:“可是我们跟村民又不熟,怎么反?”
贺泠:“等等吧,总会露出马脚的。”
*
“我总感觉……有点冷。”
这时候楚丽的床铺已经差不多和广明山的接到一起了,广明山悄悄把被子盖给她,两人就这样磨蹭在一起。
广明山:“哪里冷?”
楚丽依偎在他怀里。
“都很冷,但现在没那么冷了。”
闫梦斜躺在地上像个地痞流氓似的,她看着楚广二人头上死盯着他们的吕小晨,咋舌:[冷是正常的。]
赵琛凑过来:[你冷不冷?]
闫梦:……卧槽啊大哥,都变成鬼了你还要撩,你也太有闲心了。
[不冷,他们说冷呢,你去暖他们吧。]
赵琛看向吕小晨:[那孩子死得惨,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
闫梦:[你还深沉上了,怎么你不惨?]
赵琛沉醉:[那不一样,我是跟爱的人死在一起的。]
闫梦:[我yue了。]
赵琛深情:[吐我手里。]
闫梦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而后单扣一个手势:[6。]
并辱骂。
*
“为什么会起这么多红色的疹子?”
贺泠一大早就双手抱臂眉头紧锁地看着玉舒颜。
昨天卦师还在跟她科普这个世界有多虚假。
“我居然在跟另一个卦师直播pk的时候被抓进来了”“果然我就是被诅咒了吧”“她个狗东西技不如人竟然使阴招”“你看我回头拿不拿桃木剑劈她就完了”……
贺泠:“消消气,得挑个没监控的地方,还得注意防护,小心舆论发酵。”
现代社会,玉舒颜也是个粉丝量不小的玄学博主,找她批盘算卦的不计其数,现在落魄到卦牌都丢了,时也命也。
玉舒颜抿唇。
“大数据给我推送的全是我喜欢的我爱看的,想买什么还没说出口就主动给我发信息,我还没打算动手就有人主动陷害,连ai都出来抢我饭碗……”
贺泠:“所以?”
玉舒颜·冷静·镇定·认真: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圈套。”
贺泠惊讶:“啊……原来如此。”
玉舒颜皱着脸,眼睛就写满了娇气和不舒服,这是只有贺泠能看到的一面。
玉舒颜:“你干嘛啊,我说真的,他们搞那些乱七八糟的肯定是要整我们,敌暗我明防不胜防,我再算算问题到底在哪里。”
贺泠望着她,不置可否,金丝眼镜之下是轻且淡的笑意。
但她又不禁注意到一个细节,以往舒颜总是会跟她念叨卦象都表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次却什么都没跟她说。
贺泠:“你算的谁?”
玉舒颜气恼:“别打断我啊。”
算卦不用太复杂的东西,拿几片树叶都行。
打断就要重新来。
贺泠等着她,等她又叹了口气,才问:“算的我还是你?”
玉舒颜:“凡事在喘气的我都算了。”
贺泠:“怎么样?”
玉舒颜扭过身来,像是要跟她详细讲讲,贺泠十分配合地偏头。
“我知道为什么我上次没算对了,可能是因为时间没设对,我这次把时间缩短在一天以内,果然卦象就不一样了,你刚才还打断我,就更麻烦了。”
贺泠:“嗯?”
玉舒颜疑惑:“明明我们把钱币还回去了,为什么……”
贺泠猜到:“我的结局不好?”
玉舒颜点头:“很不好,四肢折断,失血而亡。”
贺泠仰头望向巨大的被遮盖的佛像,她像是身上天生有种香火味的佛家弟子。
她外表看起来不像超凡脱俗的佛子,反而有些与她气质不相容的非主流带钻装饰链,但她整个人的气质非常沉静,古朴,给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最起码也是个书香门第,铆钉似的手链大概是她最后的倔强。
实际上,她家里确实世代信佛,就算不信佛也是各有各的信仰,他们都有自己的神要供,凡尘俗世的愿望要求,这样的家庭,培养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但她又和一个装神弄鬼的玩得这么好。
贺泠回头劝她:“别信了,都是假的。”
玉舒颜又叹气:“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你,以你的谨慎,不应该啊。”
她念叨了将近一晚上,结果第二天起了一身的红疹。
贺泠身上金属材料似的冷感忽隐忽现。
玉舒颜开始发烧,说话都迷糊:“你说有没有可能,我拿了什么不该拿的,所以这个什么□□在惩罚我……我记得那个柱子上的符文就这么写的。”
贺泠:“……别说话了,保存体力,你现在需要的是医生和药,不是迷信。”
玉舒颜脸红彤彤的,嗓子喑哑,唇干口燥,神色恍惚,微微皱着眉头,她肤色偏象牙白,是一种暖色的白,她身上的颜色都浅,瞳孔,毛孔,毛发……皮肤偏白,眉毛又细,皱眉的时候就显着脆弱——分析师脑子里所有关于这方面的资料都这么推算着。
玉舒颜:“我会不会死?”
贺泠:“不会。”
“别开玩笑了,你只是小感冒,顶多了是过敏。”
玉舒颜整个人越来越红,门口窃窃私语的人群也越来越多。
“她发烧了?还发红?”
“这可不是好事。”
“问问谁家少了东西。”
“哪有什么能让她们看上,估计是说了两句谁的坏话叫□□抓住了……”
贺泠开始翻找,最后在两人的背包里找到了一面小镜子,非常古老的纹路。
不止这一件,还有一个泛着铁锈味的铜钵,应该是盛香灰的。
村民的钱币是后招,这两样是早早就放在她们包里的。
只不过未能如幕后之人所愿,刻薄的毒咒只愿意发生在一个人身上,就好像恨不得她立刻就死。
贺泠拿着东西到处问:“这是你们谁的?”
那群大爷大娘你看我我看你:“这谁能记得住……”
还不回去,放在谁家都不行。
这都是假的,奇葩的世界,错位的空间。
甚至眼前这一幕都有可能只是做梦。
电子羊点的果盘,机械蝴蝶扇的翅膀。
太扯了。
她不该相信所谓“神的宽恕”。
可是她只能一家家去问,最后破釜沉舟,把这两样直接往深沟里扔。
那断桥下似乎很深,“赃物”漂泊好远才传来回声。
然后……就是成群结队的,蝗虫一般的信徒。
贺泠的腿挺长的,她跑得又快,很快把疯了似的集结而来的信众堵在门外。
她要确认玉舒颜是不是真的好了。
大殿内庄严而沉静,佛像上挡着的布被撤掉了,那些怒目金刚各个都像是在严肃地审判着她。
*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广明山摆着几根稻草。
两个被他笼络,两个已经死了,还有一个则是必死无疑。
最好那个会玩卦跟她一起死,保不齐又有什么保命的东西断了挡灾。
想想也知道,这群蠢货拿什么给他斗呢?
不必提罪孽二字,他们生就那种性格,极端恶劣的环境之下,他不杀他们也会死,这就是他们的命。
他拍了拍衣服,站起身,示意张大同把人放进去,楚丽被他派过去安慰司蔓蔓了,现在,碍事的人都除掉了,所有人都在向他看齐,世界重新收拢。
当然他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要是能都出去他肯定都带不出去,出不去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血腥味飘了过来。
广明山猜到了可能的结果但依然对这些披着人皮的怪物报以厌恶。
“这群神经病……跟游戏里的惩罚NPC有什么两样,根本就不是活人……”
难以想象他们还能交谈,甚至跟着楚丽他听到了不少关于这些人前半生的故事,他们看起来那么逼真,说到动情之处还会擦擦眼泪拍拍胸口,简直就像是现实中的人,可到了这种时候,个个都双眼发红,挥动着农具冲进庙里,罔顾法律人权,私刑处置外乡人。
不过他们之中又有谁会害怕枪决之类的死刑,这算解脱还差不多。
老人果然很麻烦,广明山记下来,他是个爱学习的爱记录细节的人,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
赵琛:“嘿,来了啊朋友?”
贺泠:“……”
*
贺泠:“接下来怎么办,只有舒颜一个人了。”
赵琛:“等。”
闫梦:“禁止装x。”
赵琛:“等魏青救我们。”
贺泠:“……是我的错,不该问你。”
赵琛:“还不信了,很明显好吧,只能等魏青卖身救我们了。”
*
魏青:“……我朋友好像死了吧?”
亓缟:“嗯,死透了。”
魏青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亓缟:“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害得,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啊。”
他托着下巴,漂亮的脸上涂抹着几分稚气,他在装傻:“不是很正常吗,我相信你也知道,好人总是死的比较早,而且,一般这个时候好戏才刚刚开始,你与其怀疑我背后使坏,不如跟我一起欣赏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
更何况,这些人真的好吗?什么好啊坏啊的,都是限定的。
魏青:“额你不觉得……算了,我现在卖还有用吗?是我前两天不懂事。”
亓缟定了两秒,捞过他深情脸:“你是认真的吗?”
魏青:怎么会这样。(极度冷静)
亓缟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放开他:“不用你来,下一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