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填一觉睡到中午，醒来后迷迷糊糊地捞过手机，那个渣男果然没再回消息。
姐姐也早就出门上班，屏幕上，还显示着清早发来的消息。
江菁：弟，我后天出差，今晚去你小路姐那边住一晚。
江菁：昨晚的事我有分寸，你照顾好自己，下周从美国回来给你带礼物。
江填揉了揉眼睛，还没来得及回复，门铃响了。他赶紧穿上拖鞋，快步到客厅打开门。
门外的路侨戴着鸭舌帽，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恨不得一拳锤爆地球：“填哥！”
“一觉睡醒天都塌了！”
“菁姐怎么会遇到那种渣男啊？！”
江填抿着薄唇，赶紧把发小放进来，垂着的手还在用力握紧：“我姐都告诉你姐了？”
“是啊。”
路侨一边崩溃地换上拖鞋，一边出馊主意，“要不咱俩把下午的训练鸽了吧，现在就去那个死gay的公司堵人，把他毒打一顿！”
他俩的关系有多铁，各自的姐姐就是多么亲密的闺蜜，见路侨化身拆家的比格犬，江填反而劝说他先冷静下来。
“拳头解决不了问题，摊牌前要准备充足证据，否则对方很有可能反咬一口。”
江填的冷静也只持续两秒，“就算要揍，也得等我姐出差回来，到时候再揍也不迟。”
路侨挠了挠头：“也是也是。”
“那什么……”
“我在你这里蹭顿饭呗？”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江填有着能让路侨狂炫五碗米饭的厨艺，正好要做顿午餐，无非是多添一双筷子的事儿。
二十分钟左右。
两人围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一荤两素，色香味俱全。
江填低头捧着手机，刚动起筷子的路侨瞅了一眼：“在给菁姐回消息？”
“嗯。”
江填跟姐姐聊了几句，叮嘱她注意身体，别忘记带出国的证件。
他轻叹了声气：“我姐手机摔坏了，现在用的备用机，从美国回来还得联系人复原聊天记录。”
路侨郁闷道：“渣男真是扫把星，赶紧把他解决掉，以后别影响了菁姐的气运。”
江填闷闷地应了一声，而后，点进渣男的对话框，停在他发出的最后两条信息上，对面明显已读，却故意装死不回。
难道是渣男猜到他别有所图了？
江填又觉得不太可能，刚跟姐姐聊了几句，渣男那边一切如常，甚至还打算后天凌晨亲自开车送姐姐去机场，继续编织甜言蜜语的谎言。
江填实在不太懂网恋，忽然看向对面的路侨，想起对方有过一段网恋经验：“侨，我想跟你请教点经验。”
路侨有点呆滞：“啥？兄弟没开玩笑吧，你可是保送清北的学霸，问我这种全年级三百开外的渣渣？！”
“不是那方面。”
江填冷淡地解释，“我姐让我装gay约渣男见面，但我不太会聊天。”
“……？！”
路侨呛得咳了好几声，差点被米饭噎死，瞪大眼追问：“我靠，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所以现在进展到哪步了？”
江填倒了杯水递过去，示意他别激动：“渣男已经通过好友了。”
路侨咽下水，急切地追问道：“然后呢？你们聊得怎么样了？是不是马上就能约出来揍他了！”
江填思忖片刻，将手机递过去，倒是不介意被发小看到那些奇怪对话：“他警惕性很高。”
路侨盯了屏幕好半天，又将目光游走向江填的帅脸，差点把小狗眼瞪出来：“真想象不出是你会发出去的消息啊。”
“……”
江填握着玻璃杯，抿了两口，指关节用力到泛白，“你说他为什么不回复了？”
路侨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虽然哥们我是个直男，但对gay圈还是略有所闻的，据说他们那个圈子特别卡颜来着。”
“既然菁姐说他是个0，填哥你就说自己是猛1男大，找两张露腹肌的网图发过去，保准把他骗得晕头转向！”
江填心想有道理，连饭都顾不上吃，跟路侨开始一场莫名其妙的学术研究。
两人又是研究gay圈天菜1长相，又是搜索网图照骗，从健身房腹肌壮汉，再到黑皮白袜体育生，清一色的双开门冰箱。
不仅如此，那些图还带着明显的擦边既视感，对两个直男高中生而言，可以说是不小的视觉冲击。
“你继续吃。”
听到路侨的肚子在响，江填起身走向阳台，准备跟渣男展开新一轮对话，“我先问问他现在有没有空。”
“嗯嗯，”路侨嘴里塞满饭，还不忘支招，“聊天别太生硬，可以适当假装关心，让渣男放松警惕！”
江填点点头，白皙修长的手指敲下文字，酝酿了一番话术，主动给午后红茶发去消息。
KIRA：中午好。
KIRA：你现在下班了吗？
宁城，东区金融中心，摩天大楼鳞次栉比，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折射出光芒。
楚叙予身处办公室，身着西装革履，一副精英派头，空气中弥漫着高级红茶香薰的淡雅气息。
他左手握拳撑着腮帮，额角的青筋微冒，因联系过父亲，确认陌生好友申请并非对方暗箱操作，一时间竟猜不出还有什么可能性。
“笃笃——”
门外响起叩门声，来人推开门，是穿着一身干练西装的女秘书江菁。
她化着清爽淡妆，有着秘书室标杆式的得体仪态，但今天状态有些反常，眼睑下隐约可见黑眼圈，透着一丝疲惫。
“楚总。”
江菁挤出微笑，不知这番状态下，像是露出了命很苦的表情，“您找我有事？”
楚叙予抬起眼眸，狭长幽深的目光让人难以捉摸，但与他共事多年的年轻秘书知道，这位看似危险冷淡的老板对下属总是很照顾。
楚叙予的指尖敲了敲桌沿：“Judy，听说你有辞职的想法。”
江菁愣了愣，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调整好情绪：“是，下周出差的项目很重要，我原本打算从纽约回来再提。”
“抱歉，楚总，是我个人发展规划的原因。”
楚叙予倒是温和做派：“没什么好抱歉的，你能力很强，五年来合作得很愉快。”
江菁意外抬眸，老板从不吝啬员工待遇，却很少主动出声夸奖，这让低谷期的她内心浮现起感动：“谢谢楚总。”
“离职涵会在您不忙时发到邮箱，希望接下来的工作中，我也不会让您失望。”
楚叙予颔首，尊重她的选择，但目光掠过她微红的双眼：“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随时联系我。”
江菁感激地点点头，毕业后跟了这位神仙老板，堪称她人生道路上的贵人，决定离职也挣扎了许久。
秘书离开后，总裁办公室里仍是低气压，楚叙予靠向椅背，垂眸拿起息屏的手机，在掌心摩挲几下。
KIRA：中午好。
KIRA：你现在下班了吗？
楚叙予没回，点开对方卡通头像的朋友圈，动态仅三天可见，背景是足球明星进球双指指天的背影，一股直男装gay的味儿实在太冲了。
图他钱的人太多，这种恨不得把“我要骗你钱”写脑门上的敲诈手段显得太小儿科，但偏偏如此拙劣的招数，反倒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同时，楚叙予也是真的很好奇对方是怎么找上的他。
午后红茶：你从哪加的我好友？
楚叙予也不急，冷眼盯着对话框，想要看看“对方正在输入中”的状态还会持续多久。
不出所料，对面又开始胡说八道，连同性交友软件都搬出来了。
KIRA：我在Blued刷到你了。
KIRA：咱俩都在宁城，应该离得不远，见面很方便。
午后红茶：是吗。
午后红茶：你很急着见面？
KIRA：你不急吗？
午后红茶：不急。
午后红茶：约我的人很多。
KIRA：……
楚叙予似笑非笑，既然对方满口虚假，那他毫不介意陪对方玩玩。
但他怎么都想不到，正在阳台站着的少年盯着屏幕，正深呼吸平复情绪，或是愤怒到了极致，咬肌在腮边鼓起锋利的棱角。
渣男果然私生活混乱，既然这样，他得想办法早点排上队，发送消息的动作也愈发利落。
KIRA：我想插个队。
KIRA：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午后红茶：怎么。
午后红茶：你很自信？
KIRA：嗯。
KIRA：我身材还可以。
江填在足球校队里踢前锋位置，对体能和爆发力的要求堪称严苛，平时训练量不小，轮廓分明的八块腹肌是基本素养。
刚满十八岁的少年，处于朝气蓬勃的青春期，有着不过分夸张的肌肉力量，与那些油腻的网图简直是天壤之别。
所以，江填完全不是普信男，相反那句话还有些自谦的意味。
果然——
渣男的反应没有偏离他的计划之外。
午后红茶：行。
午后红茶：先发张照片验个货。
看到这两句话，江填正准备点开相册，发张网图过去，屏幕上方弹出了最新消息。
午后红茶：敢发网图就拉黑你。
“……”
江填的指尖顿住，及时收手，生怕发出的消息成了个红色感叹号。
但他平时不喜欢拍照，相册里都是奥数题库截图，总不能给渣男现拍，越想越觉得膈应，却又没有别的办法。
午后红茶：怎么还不发？
KIRA：我相册里没存，现在不方便拍，待会儿发给你。
午后红茶：行。
午后红茶：你多大。
江填心想，按照渣男这么小心谨慎的模样，要是回答失误怕是很难钓鱼上钩。
他转头求助参谋长，还在干饭的路侨想了想，狼吞虎咽道：“渣男不是都找的男大吗，填哥你就说自己是国际高中的富二代，这不比他约过的更刺激？”
江填：“……”
有点道理。
他从没有过如此离谱的经历，撒谎不带草稿，给自己立起了国际学校富二代的人设，还是那种追求刺激的处男猛1高中生。
果不其然，渣男好像对他特别感兴趣，还主动跟他约时间互相爆照。
午后红茶：挺好的。
午后红茶：确实没接触过这种类型。
午后红茶：我下午有工作要忙，晚八点左右联系？
江填紧握手机，喉结滚动来回，唇角挑起不明显的弧线，简直像一只阴谋得逞的边牧小狗。
KIRA：好。
KIRA：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