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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酹阎浮清魂眠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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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两句话将人呛得结结实实。

那越次上奏的员外郎张了张嘴,到底没敢接下这句话。

话里都提了圣人了,他要是还往下说,滔天的大不敬的罪名立刻就要兜头扣下来了。

林椿甩着袖子,几步上前,一个寸劲抽走了他怀里的画卷,表情冰冷,怨气比死了三天还重。

可是转过身去,又是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双手抬起,向帝师的方向一奉。

帝师也没给他好脸色,眉眼依然结了霜似的凌厉:

“不必了,陛下已经看过,我这些年看的也够了。”

“这件事情我没有听说过,你这幅画卷是如何来的?”

他又转向被问责那人,看人的眼神和看一只蝼蚁差不多;

只可惜也无人声援被盯那人——虽然“谋反”一词并未直接点出来,但方才的暗示和敌意已经足够明显。

别说是向来睚眦必报的沈帝师,舞到这里哪一个人头上,也都是要用尽手段报复的。

不过都是下朝回去再想办法,暗中操作;

能在皇帝面前这么撕破脸皮闹将起来,非一般的权势可为,站在这的估计也就沈帝师了。

如今的沈帝师都悬,还得是六年前的沈帝师。

皇帝的目光在半阶处和台阶下之间移了移,并未明显表态,那也就是默许了不阻拦。

杨戎生一阵头疼:

真闹到这个份上了,今日早朝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结局都能猜到了,就不能走流程走快点吗……

“是从文州民间所得!我方才已说了,文州民间已遍布此物——”

沈厌卿眯起眼睛:

“你说谎。”

文州的急信才来过,并未报告如此异常;

鹿慈英可能隐瞒不报,但沈家人绝不会错过任何消息,若是真有慈英太子教画像更替这样的大事,信中一定会说明。

但,此人又说的如此有把握……

沈厌卿心中转过一转,对此事略略有了些猜测。

文州此时恐怕真是不甚太平,幸好沈家行事缜密,错开了这份信息,令对面无从得知他们刚通过信。

这些人应当本来打的就是时间差的主意:

信鸟之信说明三四天前文州尚无事,如今这画卷应该才开始流传,只是早早准备过了,京城文州都有副本。

倘若提前不知,现在才令人去查,只怕一来一回二十余天,文州早闹的不成样子。

到时候,鹿慈英即使是冤枉也洗不清。

得把这件事情按死了,让对面认清现实。

他忖度了一下,放着气氛再冷了一会,认真分辨过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才开了口:

“文州到京城,路程就有少说十天;”

“而据本参军所知,至少五日前文州还连这幅画像的影子还见不着,更别说什么遍布各家;”

穿着锦鸡的二品补子,拿着帝师的腔调,却用地方七品官的自称,听着在场人都一阵别扭。

能如此任性地时上时下,稳稳压着人,换其他人谁来也是不敢的。

“你手里这幅,是插着翅膀飞来的也不是?”

他须得说得保险些。

文州与京城间勾连的那些势力说不准也有其他手段沟通,他算清楚之前,要留出富裕。

先是要诬告杨家私联文州,又是造谣文州有意起事,在慈英太子教上下这么多功夫,真是为难他们了。

鹿慈英那边估计也是按下葫芦起来瓢。

不知道他带出来的人怎么如此拎不清,明摆着是被人坑了还要和人合作。

虽说富贵险中求,但是这也太险了。难道他们真的相信秦家夺了权,还会交给他们这群前朝余孽?

好在文州驻军早早准备好了。

有钟太守多年箭在弦上的准备,出了什么事应当都能应对。

——控制住文州并不难,怕的是京城和文州两个路途遥远的地方串起来,带着一起乱。

到时再错出些信息差,皇帝就不得不对帝师和慈英教一起生疑。

北有外敌,南有反贼,朝中有君臣相争;

若真让惠王的母家捏成了这么个局势,乱起来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与此相反,只要皇帝信任帝师,信任其带来的文州信息,情况就能稳住。

更别说宫中动作早,铺好了加急的情报线。

沈厌卿心中一阵欣慰——能有今日的稳妥,说到底功劳还是在圣人远见。

“臣确然是得了准确消息才敢来报。真假与否,请陛下遣人往文州一探便知!”

还真打的是这个主意。

沈厌卿轻笑一声,却连嘴角也未勾起:

“莫要拖延了,自己站到后面去吧。”

“如今都规矩了,别叫人来架你拖你,怪不体面的。”

权势大就是方便,他甚至都不需要拿出什么实据,下面也无一人会来问。

大理寺卿今日恰巧告假,看来也只好请刑部暂代相惩。

欺君之罪嘛,都懂的,怎样处置也不为过。

起事那人还不及再有动作,他身后已然让出了一条宽宽敞敞的路,直通门前。

深深浅浅的红衣中,一身青袍尤其扎眼,如清水上浮的油滴,谁也容不下。

林椿抱着卷轴目送,抓紧了毫无要还的意思,全当保管证物。

一声异议也没有。

事不关己,多数人倒在感慨今日场景似曾相识,怀念着崇礼元年不那么值得怀念的峥嵘。

真好啊,感觉人都年轻了。

——反正一会要被刑部那位变态的殷郎中拖回去慢慢审的又不是自己,就全当看热闹呗。

可不是他们不吱声啊,陛下都没说话,他们怎么好意思乱说呢!

“耽误了些时间,臣实在有愧,不知接下来到哪一部了?”

沈厌卿看也不看下面逐渐规整回来的队伍,只朝上一礼;

又问及接下来的流程,倒像是刚才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代安芰主持起来了。

皇帝只答声:

“无妨。”

听不出对刚才的闹剧是什么态度,至少不是责备。

听着、看着、赶紧规划一下,待会下朝了路上见着沈少傅该是个什么表情比较好……

安芰回过神来,接着向下宣。

……

群臣的担心纯属多余,人家沈帝师下了朝根本不和他们同路。

林椿留下了一会,将画卷交了上去,还想再叙两句旧。

却见帝师与圣人并立,表情全无亲厚之意,只朝他摆摆手。

“不要跟着我,对你没什么好处,出去和同僚们一起走吧。”

林椿嗫嚅了一下,回首看了一眼,见殿外的台阶上确然有几个人影磨磨叽叽走着,时不时回头等他。

他想说他早发现了帝师回来,一直未敢去拜会;又想说说这些年的事,报说一切正常;又想为自己治下不力请罪;

可是再看一看帝师疲惫又勉强打起精神应付的样子,他又说不出口。

帝师又道:

“去吧。”

林椿抿唇一拜,退出去了。

殿门渐关,彻底合上那一刻,姜孚及时托住了行将倒下的帝师。

帝师竟毫不回避,顺着动作倒进他怀里。

看来是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姜孚压住声音中的慌张,低头贴在老师耳边:

“可还走的动么?”

他一手揽在人背后,一手撇开二人胸前朝珠往肩后绕,免着硌人。

帝师回抱住他——这动作实在是主动得有些奇怪了,手也环上他腰后,闭着眼睛:

“……困。”

皇帝犹豫了片刻,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

清明的正日子意外是个晴天,日光不算太足,被薄薄的云盖着。

风采青跟着二十二,走到一棵小柏树前。

皇陵之中的松柏多茂密参天,这一片却都嫩而青,看着还未到结果的岁数,像是近些年新栽。

二十二今日穿的素净,就在发饰上狠下功夫,插了许多珍珠结子及白玉小花,挤挤挨挨竟也弄了满头。

她一指那颗未过人高的细细树苗:

“喏,大约就是这儿啦,你拜吧。”

风采青欲言又止:

“真是……可能确认……?”

上坟要是上错了,那可就太过失礼了。

二十二见他质疑,眉毛一拧:

“怎么不能!这是他、这是我上上任、这是上一任,这是她养的金鱼——”

风采青提着酒,看着最后那个才发芽的小土堆一时语塞。

前几棵都是松杉柏,唯独最新的这个小苗看着像是会爬藤的。

大概选种子的人念着宠物该陪着主人,特意选了这个,将来长长了能扒在旁边的树上。

“我和你说,可不许倒酒在地上!很伤根系,这都是好不容易养活的!”

“要不是你有功,帝师向着你,可不会让你来。”

二十二偷偷往后瞄了一眼,看见帝师表示对她放心的笑容有些心虚,可还是挺直了腰杆说话。

她没说错呀,暗卫们的坟墓所在都是机密,只自己人能来。风采青好好一个明面朝堂上的官儿,不知道非要来掺合什么。

叮嘱完外人,她就转身干自己的事儿去了。

她跑得快,手上挎着篮子,里面的东西发的比乱洒还快;

两炷香后回来,看见那六品的经历还蹲在同一棵树前发呆,顿时有些不满。

她不出声,悄悄凑过去,也蹲下。顺着他目光看过去,见草丛里窝着一只簇新的草蚂蚱。

草叶颜色鲜绿,折的技法很精,边边角角或钝或尖,各处都收的很好。乍看之下,竟找不到叶子的末端。

刚才可还没有。

她眨一眨眼,突然问出声:

“是你折的?”

风采青被她吓了一跳,往边上一缩,缓了缓才答:

“是。”

二十二也不管这算不算供品,捏起来拿到手里,哼笑一声:

“‘东施效颦’,学个表面功夫可没有用……不过,放这的话也差不多了……”

她放到眼前看看,摸摸,嘴上还叨咕着:

“我们现在不用啦,但你要是要求助,让我们再认这个标记也行——但是可和寻常的不一样,精髓就在,腹上的第五节……”

“……呀。”

她话没说完,竟在她提到的那位置找到了与以前一模一样的标记:

草蚂蚱的第五腹节处像是出了缺漏,往外伸了一个小角;即使伸出来也显得克制又严谨,反倒像是就这样设计过。

二十二觉得有些威胁,二十二皱起眉。

“他教过你?不该呀……”

照她知道的旧事记录,风采青可没有学过的机会。

着素净青袍的御史台经历却谦和一笑:

“不过照着印象里拙劣模仿,原来真是特殊的印记。”

难怪堂堂皇家暗卫,竟用这种小玩意儿做信号;

原来除了不起眼好隐蔽以及暗卫首席自己的小爱好之外,还有这样的讲究。

二十二听过些此人过目不忘的神异传言,当时道是夸张,眼下也只好认栽。

“你说你只要看过御史台进出的文书,就能算出各人所在党派,是真是假?”

风采青和她蹲在一块儿,倒觉得有些像小时候看蚂蚁,语气也轻松了些:

“模糊猜测而已,也不是说朋党,只是每个人总有倾向总有看法,分分类就容易处理。”

“还是几年前抄到谦的办公之处时,陛下赏我看过一次各部名单。各家履历身世都清楚了,许多事情就不难推。”

还有皇家暗中调查过的部分资料,连某某官员五服外的亲戚娶小老婆的事都清清楚楚。

他当时还道自己岂能看这些机密,陛下却看着他,说只有他看了才有用。

二十二努努嘴。

“记性不错。”

是啊,看完记得住才有用,记不住就只是翻了许多废纸而已。

那得有几十本书那么厚了,不知道给她看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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