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天明之时，桑吉斯的通讯器传来消息，他挣扎着爬起来查看原来是左云右玉。
玛门那边还没有动静，昨天回了西厅后研究院的灯亮了一夜，一直在研究样本，毕竟这三天必须得拿出完整研究数据，以便决定是否要再次谈判。
桑吉斯回了条，让左云右玉继续盯着一有不对立马告诉他。
桌上还有昨晚热好的饭菜，还是不想吃。
屋里还拉着帘子也没开灯，从缝隙中溜进来一束柔和的白金色阳光，打在上沙发上暖洋洋的。
这会儿桑吉斯猛然间想起来，昨天到现在为止萨可旦都毫无动静，他那一耳光是卯足了劲儿打的，这家伙还真能忍下去？
眼帘一压，桑吉斯给萨可旦打了个电话去，看看那兔崽子是什么情况，放着不管也不行。
嘟声响了六下对面仍然没接通，难道那一耳光把人打自闭了？这次确实也是他不对，说什么也不能先动手，到时候说起来也不好解释。
第七声即将结束时，桑吉斯以为这通电话是接不通了，没想到那边传来声音，“喂？”
“你...怎么样了？没啥事吧？”
“哼哼，应该没你严重，连训练都爬不起来了。”那头嘲讽道，声音有些嘶哑。
这事他知道？桑吉斯不记得有跟萨可旦说过，“谁跟你说的？”
那边嗤笑一声，也坦荡的说：“玛门啊，昨天她来找我时候说的。”
“既然你也知道了，今天的训练我确实要请假一天，你自己看着安排，明天我们继续。”看来还能交流，就不算问题。
“你打电话来就打算说这个？”
“不然？你想听我说是什么。”
“你可是扇了我、一、耳、光。”伴随着沙沙作响的电流声，萨可旦咬牙切齿的怒意清晰传到桑吉斯这边。
“......不如你先回忆一下，那一耳光之前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老子没把你打死你就偷着乐吧。”
挂断电话，桑吉斯叫骂了几句，心想这死孩子还得寸进尺了，上次的一脚没把他踹醒，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还想睡他？做个几辈子的春秋大梦得了。
站起来穿了外衣，身上嘎巴嘎巴骨头直响，桑吉斯叹口气弯下腰又穿了鞋，真是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行。
他今天可不是为了休息才不训练的，教堂都好几天没去看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异常，守卫队传来的消息倒是一切如常。
可他还是不放心，趁着找个机会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东西。
下楼驱车来到教堂，依然是和上次一样的流程，只是介于腰痛的问题，在检查的时候差点摔倒在走廊里。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故作坦然的进入一楼，还是像平时一样看了看仓库食堂，又去吃了顿便饭，装作例行检查的样子假模假样的四处乱逛。
正走到固定每日汇报子嗣身体状况的汇报厅，桑吉斯身边走上来一个人。
“指挥官，怎么样，咱们教堂最近保持的不错吧。”新上任的守卫者队长凑上前来，才上任没多久的她信心十足热情满满。
“嗯。好好干，二楼的守卫者有没有传下来什么消息？”
达到可以进入二楼以上进入许可的守卫者们是终身不再出入的，要传达消息的方式十分简单粗暴，就是通过基地每层配备的通讯指示屏幕发送需求的物资，可以电话短信语音视频，唯独不能见面。
汇报情况当然也只能使用这个方式。
原本桑吉斯还想着，都是东厅走出去的孩子，哪个他没有亲自带过，再怎么他也没想过这些人会给他假消息。
可经过上次一查，连守卫者队长都被玛门收买了，二楼报下来的消息也做不得真。
“一切如常，上面没说什么其他的。只是……”新队长似乎有些迟疑，眼神闪躲着。
桑吉斯来了兴趣，追问道：“朱迪，有什么就直说，我会查清楚的。”
“……一直对接的朱莉，最近说话的方式很奇怪。我怀疑不是她在跟我交流。”
“什么意思？你发觉什么了？”
朱迪抿抿唇，说出自己的猜测：“她说话的方式……非常奇怪，也不认识我了。”
“你们认识？”桑吉斯有些惊讶，守卫者的入选要求十分严苛，尤其是能进入二楼以上的，且身份完全保密，朱迪是怎么认识对方的？
“其实，朱莉是我的亲姐姐，她前些年说要报名守卫者后就没了消息，家里人猜测她应该入选了，直到去年我也考上了守卫者，幸得指挥官青睐上任了守卫者队长。到任后我却没找到姐姐，结果在和二楼对接物资时，发现对接人是朱莉·伊万诺夫，正是我姐姐的名字。”朱迪向桑吉斯解释了二人的关系。
一二楼对接时都会互报核实身份，朱迪能知道朱莉的身份，自然朱莉也会知道朱迪，亲姐妹有何不可相认的？教堂的规矩还没有迂腐到这种程度。
“她完全不认识你吗？”
“对，一开始发现不对我还没多想。”朱迪细细回忆着当初的细节，一一列出疑点：“直到视频时我试探着叫她小时候的名字，还问她要不要送点家里的芒果给她，她反应很迟钝的回应，似乎才发现我可能是她认识的人，居然接受了她一直过敏不能吃的芒果。”
这话已经明了，桑吉斯也懂她的意思，压低声音拍拍她的肩膀道：“别说出去，也别试探你姐姐了，我会处理这件事，你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就行了。”
“好，那我姐姐……”朱迪显然十分担心姐姐，毕竟多年不见后姐姐像变成了陌生人。
“交给我吧。”
这一番试探有些莽撞，对方肯定也有所察觉，他不能让好不容易新选的队长再没了。
就此先上二楼看看。
他手上戴着纳米级别的仿制指纹指套，正是那天从玛门烟盒上拷贝下来的。
躲着人影，快速用指纹解开了通往二楼电梯的大门，内里的按钮只有-1至2层，桑吉斯利落按下2的按钮。
缓慢上升中，广播温柔的提示：请勿携带含有核辐射物质的任何所有物，谢谢。
话语落下，大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如同进入一楼时的超长走廊。
嵌入式线灯随着桑吉斯的脚步一圈圈打开，尽头严丝合缝的防弹大门铁面无私，桑吉斯上前在指纹核验处放进拇指。
“指纹核验成功，西厅指挥官玛门。”屏幕发出绿色的闪光，显现出玛门的入职白底照。
终于成功了。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恪守本分，觉得终有一天他会拿到自由进出教堂的资格，可这样的等待竟然持续了十几年。
心里涌起滔天巨浪般的兴奋感，桑吉斯屏住呼吸小心等待结果。
“玛门指挥官您好，接下来，请继续核验瞳孔纹。”
瞳孔？？！
竟然还有？他早该想到的，怎么会只有一层锁。
避开屏幕的摄像机，桑吉斯连忙按了取消，狼狈的从走廊逃走。
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
落寞和失望是在所难免的，可这样的结果也不是完全没有料到，桑吉斯呼出一口气，再次振作精神，关于教堂的秘密还需要再加研究，先查出朱莉朱迪的疑点是重点。
驱车回了驿站，左云右玉传来消息，研究院一切如常还算平静。
玛门并未外出，东厅研究也一切如常。
桑吉斯砸在床里，感叹计划进行的有惊无险也算幸运。
强撑了一整天，腰痛的要死，连塞了几片强效止痛药还是不起作用，眼看日落西山他决定再休息休息以免明天训练身体不适镇压不住萨可旦。
结果才勉强有了睡意，急促的电话铃声便把他吵醒了。
“喂？怎么了？”
“老大，玛门出研究院了，看方向好像是驿站。”
“驿站？”难不成是来找他的？还是找萨可旦？
“确定是驿站了，我们跟在她后面。”
“不用跟了，你们马上回东厅，保护好研究所。”
要真是找他，就只有两种可能，不是他今天上二楼被发现了，就是来聊融合感染体的研究结果的。
他整装待发，准备好一套完整的说辞，静静等待玛门上门。
…………………………
门铃响起，这一刻还是来了。
桑吉斯上前去开了门，面色如常的冲玛门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进去说吧，你腰痛还没好吧。”玛门带上房门，一张掩饰在黑框墨镜下的脸白皙红润。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还是玛门先开了口：“我来给你送点药，这个可是我们西厅最新研发的止痛药，没有副作用而且一颗的效果就很强劲喔～”
送药？
这种时候竟然是来送药的？
尽管已经嗅出不对，但桑吉斯并不想转移话题，不论聊别的任何事情，他都不觉得会是好事情。
“谢谢。”
焦灼的气氛没有丝毫缓解的意思。
“不试试吗？我去给你倒水。”
太急切了，桑吉斯已然看出猫腻，但又想看看她想做什么，“好啊。”
当着面把药囫囵吞下，又喝了几口玛门端来的水，桑吉斯望着玛门躲在墨镜下的眼睛，又一次认真的说：“谢谢。”
“没什么，那个，我是想顺便来跟你聊聊再次和世盟谈判的。”玛门摘了眼镜，转移了话题。
“好啊。你们的数据研究的怎么样。”
“证据链相当成熟了，完全可以作为再次谈判的有力证据，我相信世盟不会拒绝的。”
“喔？既然如此那我们终于统一想法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首领汇报？”桑吉斯讶异于玛门的态度改观，顺着她的话头说下去。
“哈哈哈，谁让我们英明神武的暗卫统帅总是主战嘛～人家一个女人当然不喜欢打打杀杀了。”玛门调笑了两句，微微正色了些：“明天我就拿着数据汇报给首领，他应该会马上派你前去谈判的。”
“我什么时候都行，随时待命。”
两个人就着谈判商讨了几分钟，各怀鬼胎让这场谈话非常怪异，没多久玛门便告了别。
人一走，桑吉斯立马去厕所吐了药。这是他的绝技，半小时内这颗药都能吐出来。
尽管没吞下去，但药的表皮还是微微融化了，为了以防万一，他连带着在教堂吃的东西也全都吐了，又翻出来解毒剂注射了一支。
虽然不知道玛门想做什么，但总归不会是毒死人的药，这一点桑吉斯有信心。
只是……
一支解毒剂打下去，怎么眼前却开始眩晕了………
视线模糊起来，桑吉斯暗道不好，却已经无力挣扎。
该死的，是软筋散……
桑吉斯回头望望桌上那杯水，原来药下在那里，怪不得解毒剂不起作用，药早被他吸收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