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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冬至碎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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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USH酒吧外,店员正手脚麻利地布置跨年夜的彩灯。

彩球坠落时带起一串星芒,夏漾侧身避开落下来的金色碎片,脚尖踢到滚动的彩球,头顶忽地传来低沉的嗓音,“不好意思,麻烦递一下。”

金属梯上,一个男人半坐着,鸭舌帽压不住绸缎似的黑发,眼睛很亮,夏漾认得,他是酒吧里驻唱的歌手。

她俯下身子,捡起装饰球,踮着脚递给他。

霓虹恰好扫过他微敞的衣领,探身时,皂荚与牛奶混合的香气擦过她的鼻尖,尾戒反射出的光像是寂静冬日里擦亮的火柴。

酒吧内播放着舒缓的爵士乐,淡紫色的灯光倾洒而下,营造出一种随性而惬意的氛围。

夏漾一眼就找到坐在角落里的崔宁宁,她快步走过去,像只慵懒的猫般蜷进柔软的沙发里。

崔宁宁顶着一头当下最时兴的羊羔卷,脸上是个性十足的烟熏妆。漫不经心地扫了夏漾一眼,随后伸出手,将一杯鸡尾酒往夏漾面前推了推,调侃道:“来得这么麻溜,扯的什么谎啊?”

夏漾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酸甜的酒液在口腔里散开,伴随着一丝微微的辛辣:“崔宁宁被男朋友揍了!”

“我艹,什么?”原本还一脸淡定的崔宁宁瞬间瞪大了眼睛,她不理旁人投来的目光,继续高声问,“夏漾,你咒我?”

夏漾放下酒杯,翻了个白眼,“你小点声!”她凑近崔宁宁,“比起你拿我当借口编的那些,我这算什么!在你嘴里我就跟个小脑萎缩的弱智似的,不是腿折了,就是出车祸,最离谱的一次,脖子摔断进了ICU,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盼着我出事呢!”

崔宁宁哑口无言,只得愤愤地灌了口酒,斜她一眼:“怎么样,鸿门宴好吃吗?”

“什么鸿门宴?他爸妈是真心对我好。”夏漾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眼神落到驻场台上。

男人挂完彩灯回来,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穿着的白色衬衫,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大半张脸。此刻,他坐在高脚凳上,低着头,给吉他调音。

夏漾知道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睛,湖水般深邃的浅棕色眼瞳,澄澈又迷人,与母亲年轻时的一模一样,令人过目难忘。

“夏夏,”坐在一旁的崔宁宁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夏漾,脸上带着几分促狭地笑,“每周五雷打不动地过来看小狼狗,这么捧场,怎么不要个联系方式,深度接触接触?”崔宁宁爱给人起外号,她见那歌手年轻还留着狼尾,就干脆叫人家小狼狗。

夏漾唇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晃晃手中的酒杯:“崔宁宁,我有男朋友,你不知道?”

“快别提那个混帐王八蛋了!”崔宁宁瞬间炸毛,表情夸张得像个舞台剧演员,“卸磨杀驴的狗东西!你当初就不该让他做公司的法人!还敢出轨?我看到那视频的时候,肺都快气炸了!哎,夏夏,你瞧出来那女的是谁了吗?”

“郭晓洁。”夏漾轻轻吐出三个字。

桂景小区14楼,防盗门洞开,霍司明一脸愠怒地站在门口,门里的郭晓洁刚洗完澡,身上只围着一块浴巾,水珠顺着发梢嘀嗒落在浴巾上,淋湿了一大片。

“不是说要陪夏漾姐,不过来了吗?”声音带着几分娇嗔,尾音微微上扬。

“你真是不怕死。”霍司明冷哼一声,穿着皮鞋径直踏入客厅,利落地脱下身上的羊绒外套,随手一甩丢在沙发上。

下一秒,一双纤细如玉的胳膊从身后缠上他的腰,郭晓洁柔软的身体紧紧贴靠过来:“你每次来宁可光脚也不穿拖鞋,是不喜欢家里拖鞋的款式吗?嗯?”

霍司明将她拉到身前,动作带着几分强硬。他的手指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与自己对视:“家?谁的家?”

鞋底的雪化成水混着土,污了玄关门口的脚垫。霍司明将她按在门上,伸手扯掉领带,缠在她的脖颈上,用力一拉:“酒店的录像,是怎么传出来的?嗯?”

郭晓洁的脖颈被勒紧,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她下意识地仰头,靠向他的肩膀,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嘤咛。

“我,我不知道。”她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哀求。

她有洁癖,此刻光脚踩在地垫上,洁白的脚趾沾上泥水,污浊的触感让她从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憎恶,既害怕又抗拒:“别……这里脏。”

“你不知道?”霍司明没打算顺着她的心意,他本就喜欢看她痛苦濒死的样子,“嫌脏?脏就对了!”直到见她满脸通红,几乎要窒息,他才松开手,粗暴地扯掉她身上的浴巾,像一头饥饿的野兽,尽情发泄自己的欲望。

“谁?”酒吧内,崔宁宁惊愕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好家伙,合着您这是亲手养出一白眼儿狼啊!”

郭晓洁是夏漾招进公司的,也是她一手栽培起来的。

“是不是特别炸裂?我刚知道的时候,也觉得挺劲爆的。”夏漾的脸上平静无波,丝毫不见身为当事人被背叛后的愤懑与哀伤,反倒像是个置身事外、饶有兴致地看客。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一点都不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啊?”夏漾凝眉,一惯的语气平淡,“生气他们就能立刻遭到报应,死在我面前?”

她当初拿着各种资源一点一点喂给郭晓洁,就是希望给公司培养一个合伙人,让自己从公司经营中脱身出来,好好经营与霍司明的婚姻。

可谁能料到,郭晓洁竟与霍司明暗中勾结,狼狈为奸。他们在公司里应外合,一步步架空夏漾。

夏漾察觉到这一切时,除了愤怒更多的是伤心,伤心两个她最看重的人联合起来伤害自己。

“夏夏,过度克制情绪,跟个死人有什么区别?”崔宁宁歪着头看她手腕上的电子表,思索片刻后,又追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霍司明摊牌啊?”

“快了。”一道寒光从眼底里瞬间掠过,她扬起嘴角,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驻唱台上,顶光洒落。

干净的指尖扫过琴弦,低沉的嗓音裹挟着夜色,瞬间便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一曲终了,原本稀稀落落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人。

酒吧不提供点歌服务,但遇上常客,歌手偶尔会更改歌单。这会,有人在台下踮着脚,与歌手商量要换歌。

夏漾蜷在卡座阴影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冷凝的水珠。她听不见歌手的回应,但从对方越来越激动的肢体动作上看,他没答应。

“走吧,要打架了。”夏漾猝然起身,真丝衬衫下摆扫过冰凉的桌沿。

酒吧里弥漫着躁动氛围,像一层黏腻的雾,让夏漾浑身不自在。

这种不适难以名状,她也记不清究竟是从何时起,自己对周围环境变得如此敏感,稍有风吹草动,就觉得如芒在背。

“打架?”崔宁宁顺着夏漾的目光朝台上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壮硕的平头男人,满脸横肉,此刻正气势汹汹地大步冲到歌手身前。男人嚣张至极,抬手就去抢立麦上的麦克风,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歌手慢悠悠地站起身,瞬间让对面男人的嚣张气焰矮了半截。他放下吉他,上前一步,平头男人见状,竟慌乱地往后退开。

“呦呵,以前没注意,小狼狗这头身比,天生的模特啊!”崔宁宁是国内著名时尚杂志《X》的编辑,向来眼光挑剔,能得到她一句夸奖算是很高的评价了。

“别看了。”夏漾催促她快走。

驻唱台那边的局势陡然反转,原本还在台下等着看戏的众人齐刷刷地让出一条道,一个身穿白色立领毛衣的长发女孩袅袅婷婷地走上台,在众人此起彼伏的呼哨声与尖叫声中,她大大方方地接过麦克风,而后,双眼含情脉脉地看向歌手,大声表白。

“林煦。”夏漾从那个女孩嘴里得知他的名字。

紧接着,在众人一浪高过一浪、近乎疯狂的起哄声里,女孩红着脸,踮起脚尖,双手勾住林煦的脖子,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刹那间,整个酒吧沸腾了,口哨声、欢呼声、尖叫声交织在一起。

“打什么架啊?这都亲上啦!”崔宁宁兴奋地嚷嚷着,一把将夏漾拉回沙发上,也跟着起劲地起哄。

台上的林煦怔愣了几秒,忽然像是被烫到一般,后退几步,翻倒的高脚凳在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猛地推开女生,捂着嘴,慌张地跑出酒吧。

起哄声渐渐平息,一场简短的闹剧落下,所有人各自回到各自的氛围里,喝酒聊天。

夏漾只觉得酒吧里愈发闷热,甚至透不过气,她拿着烟,心烦意乱地穿过后门,走出酒吧。

酒吧后院是一条狭窄逼仄的小巷,杂乱地堆放着垃圾和杂物,散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雪停了,气温骤降,穿堂风卷着雪粒从巷子口钻进来,在她后颈咬出细密的战栗。

积雪映着远处霓虹,在夏漾指间明明灭灭的烟蒂上投下晦暗的光影。她听见身后有积雪咯吱作响,转身的瞬间,烟灰坠落成星子,埋进雪里。

月光如水,顺着林煦紧绷的腰线蜿蜒而下。他正痛苦地扶着墙,身子弓成虾米状,指尖用力地抠进墙缝,墙灰与碎雪混合在一起,脏了他拨弦的指甲。

又一轮剧烈的痉挛从胃袋直冲天灵盖,他恍惚间听见皮肉撕裂声音。

腕间一阵温热,指尖压在手腕上,酸麻感瞬间袭来。

“别误会,没想占你便宜,”夏漾直视他充满戒备的眼神,语气平静地解释,“手腕上这个位置,按一按可以止吐。”皮草下摆轻轻扫过他青筋暴起的手背,带着烟草味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拂过他的耳尖。

随着她有节奏地拍背,林煦那翻江倒海般的呕吐反应竟慢慢平息下去。

林煦无力地靠在墙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口腔里满是胆汁的苦涩和胃液的黏稠感,难受得要死。缓了缓神,他伸手从口袋里摸出烟,目光扫向夏漾,声音沙哑得如同被沙砾磨过:“借个火。”

林煦刚把烟叼在嘴边,突然毫无预兆地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抖如筛糠。手中的打火机和尚未点燃的烟随着他全身的震颤簌簌掉落,掉进雪里。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狼狈地从雪里捡起打火机,用衣角仔细擦去表面的雪,递还给夏漾。

手上虎口位置有咬痕,夏漾眼角一跳,记忆里,母亲压抑痛苦的时候,也会咬那个地方。

她的手插在皮草口袋里嫌冷不想伸出来,打火机金属外壳凝着霜花,她凝视那抹递到眼前的银光,又突然抬眼看向他鲜红的嘴唇,想到小时候母亲不让她吃甜食,当着她的面把草莓酱丢进雪地里,玻璃罐碎裂,鲜艳的红色铺了一地,她扬起眉毛,问:“那女孩的吻技很差吗?”

林煦伸出的手悬在两人之间,冷青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蜿蜒如冻河:“怎么,嫌脏?我擦干净了。”两人似乎没在同一频道上。

夏漾噙着笑看了他一会,这才发现他眼尾还有一颗褐色的痣:“戒了,送你吧。”她本就不喜欢抽烟,只不过碍于应酬偶尔为之。

林煦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他全身因寒冷而引发的战栗愈发明显,双腿一软,后背再次无力地撞向墙面。

雪粒纷纷扬起又落下,堆积在黑色的帽檐上,他抬头看向漆黑无尽的苍穹,任雪融进眼里。

“真的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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