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仰着点,我会碰到你。”梁闻渊尽量保持手稳去解开庄渚玉颈上的领巾,布料蹭过小巧的喉结、精致的锁骨、单薄的肩膀。
蓝色衬衫的领子比常规款要大一些,一顿混乱后,领口开得更大,梁闻渊起身跪在沙发上,发现领巾变成了个死结,解起来困难了点,隐隐传来的鸢尾花香味崩塌着他的心理防线。
终于解开了,梁闻渊把领巾拿在手里,庄渚玉直接把它毫不留情扔在了地上,重新压倒梁闻渊,喘息声此起彼伏,在昏暗的隔间里充斥着黏糊。
梁闻渊趴着,露出后背,肌肉垒成块,凸显凶野,手臂肌肉隆起,面朝沙发,他想转过头,却被庄渚玉按住颈侧,体会不到他是什么意图,只能老老实实趴着。
指尖流连脊背中间的一条流畅缝隙,接着整只手都贴了上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作。
睡着了?
梁闻渊转头去看,却对上庄渚玉直白的眼神,脸颊没有之前那么红了,一瞬间他以为庄渚玉是恢复清醒了。
下一刻,领带被拽住,没用什么力气,庄渚玉说道:“领带这么紧,不会勒得难受吗?”
当然难受。
梁闻渊摇摇头,说无所谓。
“解开吧,这次我帮你。”庄渚玉让他转回身,低下头认真地开始解领带,呼吸喷洒到薄弱地带,本能的性.冲动直冲大脑,他努力忍了很久,在庄渚玉俯下身的时候还是起了生理反应。
见怎么也不开,庄渚玉差点要张开嘴巴咬开了。
梁闻渊瞳孔骤缩,推开了他,再解下去,梁闻渊可能会当场爆炸。怕硌到他,往后退了一步,他含糊道:“挺难解的。”
“下次不要带领带了,我也不带领巾。”直起身,双手恋恋不舍地摩挲着手臂上的肌肉,庄渚玉感慨着,“很好摸......”
先前犹如激战一般的热烈停了下来,庄渚玉闭上眼睛,眉宇间的不适与烦躁烟消云散,梁闻渊都快被坐麻了,特别是他刻意闭着让那块地方和庄渚玉接触到,就会很累。
平缓地呼吸着,坐着睡觉会难受,梁闻渊缓缓起身,卡在了某个姿势很难动弹,要让庄渚玉下来才行,这样的话,他的手就必须要握在庄渚玉的腰侧。
静置了很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梁闻渊的反应还没有消下去。
“你很难受吗?”庄渚玉睁开了眼睛,感受到身下之人的肢体语言,利落地从他身上下去,坐在一旁,将无意间扯开的纽扣扣了回去。
梁闻渊看着他的动作,觉得很像事后。
不能再想下去了,梁闻渊靠在另一边,试探地问道:“还要继续吗?”
“嗯。”庄渚玉点头,“借你的手臂用一下。”
庄渚玉抱着他的大臂,觉得被一股安心又温暖的味道包围,整个人仿佛被捧在里面,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越界,鼻子凑到颈侧嗅了两次,好像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很好闻。
荷尔蒙迸发,庄渚玉想要更多,他直接抱住了梁闻渊,头埋在他的颈窝,说道:“这样抱着好像会更舒服一点......”
仿佛进入了平和期,一开始庄渚玉情绪上的过激和行为上的催促都不再出现了,梁闻渊记下了细微的变化点,回想他刚才的其他行为举止,分门别类总结症状表现。
睡了半晌,在这里睡到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会浑身酸痛,庄渚玉的身体可能遭不住,看着庄渚玉的侧脸,他睡得很熟,呼吸声绵长。
两个人挤在不算大的沙发上,梁闻渊小心翼翼下去的时候,沙发上有着明显的压痕,乱糟糟的,很难想象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衣服不成体统,梁闻渊从来没有哪一天衣服这么乱过,小时候另讲。
整理好外套和裤子,梁闻渊细心地用外套把庄渚玉包裹好,周围掉落的东西都捡起来,塞进口袋里,双臂穿过双膝,他抱起庄渚玉。
还是很轻。
“我带你回去。”梁闻渊低头轻声说话。
这里和公寓有一段距离,折腾过去会让庄渚玉不舒服,于是在附近的酒店开了间套房,一路抱到酒店床上,庄渚玉都没醒过,甚至连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呼吸依旧很平稳,他怎么能睡得这么熟?
梁闻渊蹙眉,这应该和他的饥渴症有关系,一般情况下,很难有人会睡得这么熟,他又不是之前没有和庄渚玉接触过,就算病重的时候也不至于醒都不会醒一下。
摸了额头,试了肌肤温度,对照着李巍总结的那些症状,梁闻渊一一查看,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抚平庄渚玉翘起的发丝,他丝毫没有困意。
打开很少用的手机备忘录,他记录着今晚的事情。
[治疗失忆综合症第一次。他更喜欢摸手臂和胸肌,并且觉得拥抱的体验感更好。症状前期会出现情绪焦虑与急躁,后期情绪匮乏,嗜睡。下次见他不会再带领带,不然解开会很耗费时间。]
像是偷来的一场欢爱,梁闻渊现在有种说不清的无尽低落,之前会后悔自己一些过分的行为言语,心生罪恶感,而他现在那些恶劣心思反倒占据上风,甚至能够坦然对别人说出关于自己和庄渚玉关系的谎言,还心安理得,也更加进攻。
他都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天亮之前,他留了一张书写板正的纸条放在桌上才离开,内容也特别正常。
更多的是害怕与忐忑,他不确定庄渚玉醒来之后是否可以记得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按照他极度嗜睡的表现来说,大概率记不得。
其实这对梁闻渊来说是个好消息,如果庄渚玉清晰地记得,那么他们的关联应该就到此为止了,而除了自己,目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帮他治疗。
为了庄渚玉的健康着想,梁闻渊希望他醒来之后最好什么都不要记得。
*
数不清第几次了,庄渚玉醒来的时候就像经历过出厂设置一般,感到特别轻松,脑海里虽然是空的,但总感觉被温暖又美好的回忆填充着,随之丢失的,是回忆。
身上的衬衫沾着酒吧里惹上的酒气,昨晚去了酒吧,庄渚玉记得,他还记得自己发病了,貌似还看见梁闻渊过来找自己了,不过后续的事情一点记不得了。
桌上放了张纸条,字迹锋利大方,是梁闻渊留给自己的。
[昨晚你病情严重,喂你吃了口袋里的药之后好了很多,公寓较远,把你送到酒店之后我就离开了。]
每次病发的时候都是梁闻渊在照顾自己,这下欠下的人情债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还清了,庄渚玉捏着纸条一角,留下浅浅的指痕,和几个小时前梁闻渊留下的痕迹重合。
他放下纸条,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仿佛大脑被连接到了别的接口,他获取不到任何一点儿有效信息。
他记得自己病得挺严重的,比之前加起来的都要难受,吃了药就很快恢复正常了?
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
想不出第二个答案,庄渚玉掏出口袋里的药,确实少了很多,难道喂给自己吃的是致死量么。
下午回画室上了课,温临给他带了非常丰盛的晚餐,清淡又营养,色香味全,头顶碎发在夕阳落日下闪动,他十分勤奋地准备好碗筷,拉好桌椅,把庄渚玉按在椅子上准备吃饭。
“哥,我看你现在比昨天好太多啦!昨晚真是吓死我和罗徽了,本来想打电话问问你怎么样了,但又怕打扰到你休息。你室友看起来还挺靠谱的,我们想着你和他住在一起,习性之类的应该比我们熟。”
提到梁闻渊,庄渚玉顿住,慢条斯理地夹了虾仁放到自己碗里,撩起眼皮问道:“他当时说什么了?”
“我想想啊......”温临捧腮回想,“就说他之前陪你去过医院,对你的病情熟悉一点,其他的我忘记了,他总共也没说几句话。”
某种程度来说,确实是这样,上次生病去医院就是他和李医生陪着去的。
但他总觉得昨晚应该发生了点什么事情才对,怪怪的。
他究竟忘掉了什么事情?
大脑运转着,庄渚玉点头。
“你找的这个室有人还挺好的嘞。”温临说道。
“是啊。”
是个好人。
回到公寓后,等到晚上十点多,庄渚玉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投影当做背景音,他无心看电影,实际在等梁闻渊回来,应该和他谈谈的。
门开,和梁闻渊对上视线。梁闻渊淡淡的目光忽然惊讶了一瞬,很快从眼底溜走。
梁闻渊不说话,像没有看见自己,和自己保持着距离,仿佛如果他一直不搭话,他们能够当永远沉默的室友。
“昨晚谢谢你及时帮了我,酒店的钱我刚转给你了。”庄渚玉说道。
“嗯。”手臂挂着外套,梁闻渊微微点头,“不用谢。”
说完这句话,庄渚玉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个问题,为什么梁闻渊会出现在酒吧里?而且和自己所在的是同一家,这家酒吧并不算多么出名,位置也比较偏僻,甚至还藏在书店墙壁后面,环境也不算宽阔。
眼见梁闻渊要进自己的卧室,庄渚玉问道:“所以你昨晚为什么恰好也在酒吧?还挺巧的。”
“许助理在那出了点问题,帮他处理一下。”
庄渚玉点头,表示明白了。
看来他还挺关心自己下属的,如果是许助理出现在酒吧里,那原因也许很多样化了,也算说得通。庄渚玉觉得自己想得着实有些多。
“昨晚在酒吧里,有没有发生点别的事情?”庄渚玉问道。
梁闻渊微怔,差点以为他要想起来了,和庄渚玉对视,他知道自己多虑了,“没有,你吃了药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我给你吃的药量有点多,会有损伤吗?”
“没事。”庄渚玉表示不介意,他进一步追究着问,“其他的呢,一点都没有吗?”
梁闻渊彻底转过身,面无表情反问道:“你指的是哪方面?昨晚无关的事情我忘得也比较快,你可以试着说出一些大致能记住的,我帮你回想。”
“我想不起来任何事情,只记得你出现在身旁。”
自己的确是一丁点儿记忆都没有了,拼图都找不到配件,还怎么拼?
梁闻渊点头,“不重要。”
患的是渴肤症这种特殊的病,之前这么快恢复,恢复得还很好,这种情况是只有摸到梁闻渊之后才有的表现。并不是他不信任药物,而是医生也建议他多触摸,药物的缓解作用毕竟有限,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无形的重物敲打着神经,庄渚玉干脆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
“我有没有......”他思考着措辞,想说“摸你?”,好像不太合适,挺轻浮的,也让人摸不到头脑。
“对你动手动脚过?”
换了个也不算怎么好的词语。
“喂你吃药的时候你打了我两下,这也算吗?”梁闻渊回答。他笃定庄渚玉目前肯定不会恢复记忆。
他上午问过李巍为什么会嗜睡,李巍给出的解释是。——
饥渴症需要即时性的满足,如果靠药物强制舒缓,可能会有反效果,像庄渚玉这种就是典型的,因为他大脑所认定的缓解方式太单一了,长时间需求得不到正确缓解,突然得到了大量的满足,就会嗜睡,或者说是眩晕,不过不用担心,这代表身体技能在良好调整。
“抱歉。”庄渚玉下意识道歉,薄薄的眼皮抬起,“那我现在想和你聊一下关于合租的事情,可以吗?”
梁闻渊心跳迟缓,差点漏一拍。
就算他失忆了,把什么都忘记了,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