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母二次进化时的“茧”被炸成了一个直径八十米的深坑,肉块还有其他的身体组织零零碎碎地落在周围,一枚紫色的晶核安静地躺在最中心的位置,除此之外,还有地星联盟陈枫上将的机甲“不唤”,安静地躺在一侧。
机甲已经被高温灼烧得不成样子,每一寸黑枯的材料都在向世人诉说:看,这里有一场惨烈无比的战争。
空气里的灰尘静静漂浮,来做刻画结局时的一点装束,可天空中蓝色机甲的来到又让它们变得不再平静,翻滚起来,给钢铁铸成的东西让步。
陆寻凛跳下机甲,抬手,刚要动用暴力手段拆掉机甲“不唤”岌岌可危的舱门,那东西就直接哐当一下掉了下来。
在落地之前,还在他手臂上砸了一下。
岑宁兮没有跟着陆寻凛一起下来,探头的同时举起了相机,刚好拍下陆寻凛被舱门砸中手臂的一瞬间。
“唔——”
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是那张照片看起来实在是滑稽,所以他没有忍住,闷哼着笑出声。
陆寻凛哀怨地抬头,和岑宁兮遥遥相望,满脸都写着对岑宁兮这种行为的控诉。
机甲内部还有两人微弱的精神力波动,人都还留着一口气,精神触/手蔓延,确保他二人的精神图景不再继续崩溃,陆寻凛把更多碍事的机甲部/位拆除,好方便他从机甲内部捞人出来。
两个人血肉模糊,看着唬人过分,陆寻凛动用精神力异能将他二人身上的液体稍作分离,忽然间,回光返照一般,沈昼松短促地叹气,那道声音跟锯条割木头一样的难听。
“什么时候了,你还?”
好消息是两人没死,坏消息是——其中一个断了腿,另一个的手臂也出了问题,两个人加在一起刚好凑出完整的四肢。
陆寻凛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陈旭棋,想着沈昼松这人历来以瞭望计划成功为自己死亡的归宿,到了最后,反倒是被他参与制定计划的初心目的给捞了条命回来,倒也真是……缘分?
虫母的晶核已经被炸了出来,死得不能再死,那玩意儿肆无忌惮地向外散发着精神污染还有诱惑力,比写了个一千亿的支票还要命。
反手给那边套了个精神力屏蔽屏障,陆寻凛才按下耳麦里的通讯器,和天上飞着的舰队联络,报告目标对象死亡,再让他们快点派医疗舰下来,否则干掉反派的两个大英雄等不到表彰就要嗝屁了。
做完一切后,陆寻凛直接在他们两人的旁边坐了下来,不需要偏头就能看见沈昼松那张狼狈至极、看不清楚五官的脸:“刚刚把精神力给你的时候我都想好要怎么给你哭丧了。”
和他话里讽刺意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向导的精神触/手无比小心谨慎地扫过哨兵和向导的躯体。
此时,岑宁兮也从WHALY上下来,先前在高空上拍下了深坑的全景,现在又来拍细节,最后将镜头对准高坐在废墟之上的人,快门按下照片却没能保存——他的SD卡满了!
岑宁兮的表情裂开了一瞬,可他又不死心,万念俱灰地开始清理内存,试图通过删除照片的方式拯救他可怜的SD卡。
“我也没想到。”沈昼松喃喃。
医疗舰落了下来,机器人被医护人员操控着将沈昼松和陈旭棋抬进医疗舱,准备进行手术。陆寻凛没有休息的功夫,全身消毒后又套上了防护服,在两台手术进行的同时,分出精神力稳定两人差一点就崩溃的精神图景。
岑宁兮终于选好了要删掉的照片,腾出了一点内存供他可以去拍深坑的细节照片,头顶上空的战争继续,虫母死亡的一瞬,异族失去了指挥的首领,成了只知道杀/戮的无头苍蝇。
数枚精神力狙击炮瞬发,尾巴拖长在空中留下明显的痕迹没有规律,最前头的火光亮得惊人,目的地却是准确得惊人,无误地和将级虫族来了一个亲密无间的拥抱。
都被岑宁兮……或者还有其他更多的人,拍照、还有用眼睛记录了下来。
陆寻凛忙着救人,在结束自己的拍摄后,岑宁兮就坐进了医疗舰里等他,不清楚过去了几个小时,岑宁兮幽幽转醒来,打了个哈欠,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
天花板陌生,但味道是熟悉的,是陆寻凛的味道。
不远处的钢化玻璃们后亮着黄/色的灯光,水流冲刷地板的声音透过好几重的阻拦,准确无误地落在岑宁兮的耳朵里,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陆寻凛的衬衫。
“我怎么这么能睡?”岑宁兮小声嘟囔,连陆寻凛什么时候帮他洗过澡换好衣服都不知道。
啪嗒——
钢化玻璃门后的灯光关闭,水流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门打开,陆寻凛裸着上半身出现在岑宁兮的面前,他的身上还挂着水,顺着腹部整齐的肌肉还有人鱼线,落到被浴巾挡住的地方。
呼吸一下子就变得不正常起来。
“你你你你你你——!”岑宁兮迅速地眨着眼睛,不清楚是色令智昏还是刚睡醒大脑还没有开机,他结巴得不行。
陆寻凛的头发还在滴水,他听着岑宁兮的话忍不住笑:“你什么?”
岑宁兮丢了一个枕头过去:“让你穿好衣服!”
可恍若未闻般,陆寻凛又往前走了一步:“睡觉还穿什么衣服?”
“睡衣啊!”岑宁兮听着他的歪理崩溃,“还有你你你你的头发!快弄干!用你的异能!”
陆寻凛无辜地眨着眼睛:“居住区不许用精神体异能的,不然我要写报告的,很惨的~”
抓着背后的另一只枕头,岑宁兮头埋在里面当鹌鹑,耳朵红得过分,不敢多看陆寻凛一眼,怕流鼻血的这种事情再度上演。
而且当着人面……他不敢想自己会被陆寻凛笑成什么样子。
晃着身子的同时小腿也在踢陆寻凛,岑宁兮的声音透过枕头传出来:“你穿衣服!!”
“好好好,穿衣服。”陆寻凛展臂,环过岑宁兮腰身的同时,自他身旁捞起了自己落在床上的黑色短袖。
换衣服时的窸窣声音结束,岑宁兮还是没有抬头,陆寻凛看着对着自己的发旋,笑:“我换好了。”
岑宁兮这才慢吞吞地抬起头来,脸还是红得不正常,他一双眼睛水润,看着陆寻凛:“哦。”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眼神倏然沉了下去。
哨兵对环境的感知敏锐,自然也发现了陆寻凛的不对劲,好多年没有过x生活,就是两人和好后他们也因为各种事情繁忙,没有足够的时间留给他们亲密。
岑宁兮吞吞唾沫,虽然他确实是……现在很馋陆寻凛的身子,可陆寻凛才经历了一场大战,他的发梢还坠着水滴。
不自然地换了一个坐姿,好方便他遮掩身下的不对劲,岑宁兮转移话题,和陆寻凛说:“我帮你吹头发。”
陆寻凛诧异地挑眉,手指顺着岑宁兮的鼻尖下滑,准确地卡进了他的唇缝,不耗任何力气就撬开了他的牙关,水声滋滋,他压着岑宁兮的舌头:“你确定?现在是想帮我吹头发?”
他的另一只手也不老实,顺着白衬衫掐住岑宁兮的腰,指尖在他身后的腰窝打转,向导的精神触/手轻柔又暧昧地扫过哨兵的每一寸肌肤。
岑宁兮的呼吸急促:“唔……吹头发!”
陆寻凛欺身压住岑宁兮,膝盖顶开了他的大/腿/根,细密的吻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他的颈侧,舌尖舔过,留下濡湿的痕迹。
“吹什么头发?”陆寻凛问他,“嗯?祖宗?”
岑宁兮试图说服自己还是陆寻凛:“你头发是湿的,还有你今天才经历了——”
遽然,黑色虎鲸出现在天花板,岑宁兮同它的眼眸对视,向导发动自己的精神体异能,残留在他头发上的水分眨眼间消失不见,屋内的精神体异能检测警报器跟坏了一样的滴滴响个不停。
陆寻凛抬手,打了一个响指,警报器砰的一下从天花板上砸在地上,是再也不会响了。
面前发生的这一幕叫岑宁兮瞠目结舌,他再一次被陆寻凛吻住,可总有什么东西像是没有被他抓住一样,让他没有想明白。
发现他的走神,陆寻凛在岑宁兮的嘴唇上咬了一下,问他:“在想谁?这可是我的床上,请你……”
趁着陆寻凛说话的这个空档,涌进岑宁兮肺部的氧气一下子变多,连带着他大脑的运转也变得迅速,反倒是叫他在那一瞬间成功抓住了先前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你刚刚说在居住区用异能要写报告!”
没有想到岑宁兮念着的会是这件事情,陆寻凛咬咬牙,再度吻下岑宁兮的嘴唇,封住了他说话的能力。
夜晚漫长,他们没有关掉灯光,每一寸细节都看得清楚。
……
岑宁兮将那一日发生的事情诉诸笔尖,鼠标点击发送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十指都失去了知觉。
虫母死亡,虫族丧失繁衍能力的同时,也失去了统率的首领。很快,地星联盟政/府联合蓝星联邦政/府发表联合声明,人类和异族之间长达百年的战役,以最后一只异族的死亡告终。
无数人欢呼奔走,他们举着写了“和平”、“胜利”、“人类万岁”等等诸多的横幅走上街头,来宣泄内心的情绪。
岑宁兮站在医院的窗户旁边,瞧着一轮游行刚刚结束,就又有新的面孔再次出现。
陈旭棋和沈昼松躺在ICU里,仿生义肢安装的手术进展顺利,一旁机器上的数值显示他们的生命体征平稳。
这一周里,岑宁兮每天都和陆寻凛一起来到医院,等他帮陈旭棋和沈昼松两人稳定精神图景后,再出来抱着自己休息睡一觉。
ICU门开启,岑宁兮收回自己看向窗外的目光,上前两步帮陆寻凛一起脱下防护服,再放到一边的医用物品回收箱。
“今天怎么样?”岑宁兮问他。
陆寻凛展开手臂,脑袋抵在岑宁兮的耳侧,轻轻蹭,闭上眼睛的同时用力吸着岑宁兮身上的味道。
“都醒来了,陈旭棋恢复记忆,沈昼松这下终于要遭殃了。”陆寻凛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我很期待。”
沈昼松用五十年时间去完成的拼图,最后的那一块,也是最关键的那一块,原本是他准备用自己的命去补的窟窿,但在那一瞬间,陈旭棋不知为何完成SSS级精神力的再度觉醒,并生空间异能发动,帮沈昼松分担了不少爆炸威能,没有叫和虫母同归于尽的bad结局上演。
厚重的器械门挡在ICU的外,叫走廊上的人完全看不见,也不知道里面是发生了什么。
听见他的话,岑宁兮蹙眉:“他怎么也失忆?”
言下之意是你们向导怎么回事?
“我们向导是非常柔弱不善攻击的好吗?”陆寻凛说道。
岑宁兮嗤笑,手握拳直接打在陆寻凛的身上:“呵呵,柔弱是吧。”
收回笑闹的模样,陆寻凛将岑宁兮的手腕箍住,把人拉进自己的怀里:“都是因为沈昼松另一个精神体异能,就和之前常枯峡发生的事情一样,那个地方是之前军区精神力研究中心荒废的旧址,所以我们也才在那里见到了来自五十年前的沈昼松。”
“五十……他还有第三个异能?”岑宁兮不可置信,甚至是和时间有关!
“SSS级精神力觉醒时,哨兵向导会有一段时间拥有的附生异能,但在这一段时间结束后,附生异能消失,同时,SSS级的精神力也会重新跌回至S级。”陆寻凛顿顿,“这也是为什么只有我一个3S级精神力向导的原因。”
瞭望计划的最终目的,是让沈昼松这一曾经进化至3S级精神力的哨兵,再一次拥有这一等级的精神力水平,拥有杀死虫母的能力。
“那他们两个现在……”
陆寻凛额首:“嗯,还是S级。”
五十年的时间形成完整的闭环,沈昼松通过时间穿越来到未来,在时空隧道中弄丢了和他一起的陈旭棋,精神体异能爆发的同时,撞上跟着岑宁兮来到常枯峡的陆寻凛,于是他过去的记忆被沈昼松取走,在附生异能结束的同时,沈昼松依托着陆寻凛记忆中的陈旭棋恢复了冷静,再度回到了五十年前。
“对于沈昼松来说,我记忆里的事情都是对未来的预言,他不断完善着他的瞭望计划,一人身兼数职推动各个势力的和平,一切都按照我的记忆——他的未来那样发展。”陆寻凛说道,“相当于对他来说,一直到时间抵达他取走我记忆的那一日,新的时间线才展开,通向他不知道的那个未来,能不能成功的计划,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