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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歪打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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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我做出头椽子马前卒啊!”

梁阔一声叹气,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解释给妻儿听,“殿下想要临朝听政,这话不能自己说,需要有人递梯子,而梁家是长公主选出来的喇叭。可长公主有此意,朝堂上那些大人们能同意?背后的门阀士族能同意?我若敢说,只怕梁家也就到头了。”

梁夫人大吃一惊,慌张中揪住儿子的衣袖,紧张道:“那怎么办?述哥儿,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喃喃自语很是苦恼,“早知道我就不进宫了,我哪里比得上裴家、陈家的娘子……”

她话音未落,立刻招来父子俩的疑问,“陈家暂且不说,裴家娘子是怎么回事?”

见儿子与丈夫双双看向自己,梁夫人很是局促,怔怔回答,“是裴家二娘子,我在陛下的岁礼宴上远远瞧见过一次,跟在裴大夫人身边,看着规规矩矩的女郎……”

“哎呀,我是问你进宫见着裴家娘子了?”

梁阔急急问道。

梁夫人点头,嗫嗫,“是见着了,我去的时候裴二娘子和陈三娘子正陪着长公主说话逛园子,同行的还有好几位小娘子,说说笑笑好不

热闹,殿下是待几位娘子走后才在花厅里见我……”

一席话叫梁阔与梁述皆变了脸色,梁述更是直言道:“莫非殿下已经得到了裴家的支持?毕竟殿下将来是王家妇,背后站着琅琊王氏,若是建康有裴氏相助,说不定真能成事儿。”

梁阔点头沉思。

腊八后很快便要过小年,行宫里怕惊了年幼的赵青農,只潦草地在朱雀门放了几只爆竹算作辞旧迎新。

因大小朝贺都与后宫女眷无关,赵青晖只能和陈纡、秋露几个一起蹲在重华殿里烤栗子吃。见左右都是自己人,陈纡是最懂赵青晖心思的,她担忧地问道:“让陛下一个人面对前朝没问题吗?”

这正是赵青晖最担心的,翻过年赵青農便虚五岁了,可依旧是躲在乳娘怀里忸忸怩怩的样子,让她不禁担忧他这个“襁褓皇帝”能当几时。

她当日与王琅渭水一别,如今也三月有余,算算时日王琅此时当是回到金州了,可惜,她被困在这重华殿中不能收到他的请安折子。

赵青晖兴致起,索性道“再给小满去信,就说请小王大人再上奏疏……”说着说着自己先泄气,“算了,让小满保重自己,孤很好。”

一句话九曲十八弯,怎么都不像很好的样子吧?

赵青晖无语,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没好气道:“谢氏女不是邀请孤集会吗?就这两日是吧?找这个由头出宫一趟吧。”

她并不是对陈纡发脾气,而是气自己没用,被困行宫又无力改变现状。

毕竟年岁尚小,搁在寻常人家正是承欢膝下的娇俏年纪,身边空无一人时尚可忍耐,有了亲近之人偶尔也会这样发发脾气使使小性儿。

陈纡虚长她两岁,又是谨小慎微柔顺惯的人,并不觉得她脾气大,反而不自觉生出亲近之意,含笑点头,纵容道:“是,后日腊月十二,谢家六小姐请殿下赴会游园赏腊梅。”

———

谢家的后花园曾经是一位建康富商的宅子,北地士族南迁置宅便强征了这个宅子并做新居,这本是桩公案,可惜士族当政,皇帝式微,无人做主。

花园子里按照陈郡的风格修葺了几丛矮墙,墙边几株细小的腊梅迎风开花,暗香萦绕。

谢六小姐的宴会便布置在这园子里的玻璃暖房,里面除了放着镂空缠枝莲纹银霜炭火盆,中间更是安排了一场流觞曲水席面,高山流水,弦音雅乐,说是堪比竹林七贤之风也说得通。

赵青晖从车舆下来时,谢六小姐更是守在垂花门亲自迎接,仿佛与她是老熟人一样,笑语殷殷地去挽陈纡的胳膊,朝赵青晖道:“殿下莫怪,我太久没见陈家姐姐了,殿下倒是从未见过,可我总觉得与殿下认识很久一般,正应了那句「一见如故」。”

陈纡大概是和赵青晖呆久了,也学会悄悄翻白眼,她敢打赌从前谢六小姐谢柔是只和她的嫡妹陈绵打招呼的。

“柔妹妹见到故人在殿下面前失礼实在是我的不是,我替柔妹妹给殿下赔罪。”

陈纡也笑意盈盈,说话间却让谢柔碰了个软钉子。

谢柔心中大恨,她看不起赵青晖这个乡下丫头,本来是想蒙混过去,谁晓得叫这个陈氏的小庶女点破了。

不过她早已在谢家习惯了左右逢源,因此面色如常地笑着解释,“陈姐姐折煞我了,都是我的不是一时高兴忘了君臣有别,陈郡谢氏第六女谢柔请永宁长公主安,殿下万福。”

世家贵女的礼仪一向标准,谢柔端得起放得下,既然要做必然是做到最好让人半点错处也挑不出来。

赵青晖心中暗自佩服,心道这谢柔也是个狠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受完她全礼,这才堪堪抬手扶了谢柔一把,学着谢柔的样子亲亲热热道:“不知道谢六小姐表字怎么写?总觉得称六小姐太生分了,若是宴席上都是六小姐们,孤恐怕要闹笑话了。”

“臣女小字「道朱」,因臣女抓周礼抓了一方印泥得祖父取了这个别称。”

时下都流行信佛陀,谢柔的小字却是“道朱”,可见谢家人还是保持着传统信奉三清,足见陈郡谢氏是多么的守旧自傲。

有其他贵女跟着谢柔来迎客的,见谢柔先低头,都不敢小瞧赵青晖,依次与赵青晖见礼。

可惜并不是人人都知情识趣,偏有那出头鸟甘愿做那马前卒。

“听闻殿下曾亲手斩杀胡寇?也不知道王大公子知晓殿下如此强悍,会不会吓得半夜睡不着觉呢!”

“王大公子金玉般尊贵的人物,岂是小小女子就吓破胆的?只不过女子不像女子,大公子恐怕要夜夜难眠了。”

“殿下虎胆英雄,听家父说殿下还想效仿崇训太后垂帘听政呢!”

“可惜了,上下千年历史从未听闻有长公主监国,最多也只有帝母监国,何来帝姊监国之说?”

“殿下一片丹心可惜无用武之地啊……”

阴阳怪气生怕赵青晖不生气。

自从寒族出生的梁阔之子梁述上疏奏请为永宁长公主表功,士族之间便如弓满弦,随势待发。朝局动荡连带着后院里讨生活的女郎们也气氛低迷。

她们不敢寻父兄的晦气,寻一个没有大人们允准,连重华殿的门都出不去的小小长公主的晦气总行吧!

赵青晖受大人们的气是没办法,参加一个女郎间宴席凭什么还要受贵女们的气?

她看向第一个说话的女郎,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她,皱着眉细细地上下打量,一言不发。

被扫视的女郎脸涨的通红,最终在赵青晖无声地打量中败下阵来,色厉内荏道:“殿下在看什么呢?殿下连胡人都敢杀,不会不敢承认吧?难道我说得有假?”

赵青晖但笑不语,只是轻抚一下鬓间白绢牡丹,以一种极戏谑的语气同谢柔道:“陈郡谢氏不愧是百年望族,倒是礼贤下士,门风开放。”

显然是说那女郎家是新贵二流,上不得台面。

那女郎气得不轻,赵姓皇室也不过百十年,已经换了六位君主了,哪有脸嘲笑自家根基浅?

一时气愤上头,说出的话便有失分寸。

“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汴京时连中宫所出的显宁公主也不敢同我乔家人这样讲话,你一个不知道哪个穷乡僻壤里冒出来的西贝货也敢指摘我?信不信我大爷明日便能废了你!”

来了!

赵青晖唇角及不可见得弯了弯。

她就知道出来一趟肯定有突破口,这可真是打瞌睡遇到枕头。

“你放肆!这就是颍川乔氏的家教?孤受教了!”

赵青晖一言不合,拂袖而去!

谢柔还是第一次遇到直接撒泼,半点儿情面不留的女郎,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但她知道这事儿起从谢家,恐怕日后起祸,谢家不能置身事外。

而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祖父青眼,她不能把事儿搞砸了。

“长公主留步,千错万错都是臣女的错,乔家妹妹吃醉了酒,还请长公主大人有大量饶她一回。”电光火石间她想到陈纡,“大家都是女子,殿下何必为难乔家妹妹?您这一走,乔家妹妹定然活不成了。”

她这话虽然是冲着赵青晖说的,一双眼睛却不停去瞄陈纡,期望能让陈纡帮忙劝阻赵青晖。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陈纡一颗心都扑在赵青晖身上,她从前只觉得赵青晖命好,小小宗室女踩了狗屎运一朝成为长公主,如今一路跟着赵青晖走来才晓得这其中的心酸。

成日里应酬完这个会见那个,想走到朝堂上走到陛下身边去,面对的难题除了宗教礼法,还有各朝大臣的权力倾轧。

说是长公主,也不过是没有父母亲族庇佑的孤女罢了,同自己有什么两样?

陈纡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心里不再将赵青晖当作君主,而是像自己的姊妹,也许是菡园劫杀时赵青晖舍命相救,又或许是赵青晖几次三番鼓励她摆脱困境,昨日种种她早已分不清。

她不肯让赵青晖吃亏,长公主不能说的话,她来说。

陈纡朗声道:“谢六小姐慎言,便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被人骂一句「乡巴佬」尚且要发怒,乔家小姐都说出要废黜长公主了,难不成朝堂之上,宗法之下竟然是颍川乔氏,是世家门阀说了算的?那大家何来忠君爱国?何来孝悌伦常?

别说乔小姐立刻去死,便是乔家上上下下都死绝了也没有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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