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突然出手,别说秋月身手还没回来,就是重回巅峰时候,她也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她当然接不住楚风这一招。
楚风也太看得起她了。
她的轻身术或许还能和他比比,但要是近身搏斗,十个她加在一起也打不过他。
楚风速度极快,瞬间逼近秋月的面门,快速移动下带起的风扇动她的发丝,携着死亡的气息。
秋月像一只待宰的小羊羔,在喻清莜和雁雪的惊呼声中,被楚风握住了细小伶仃的脖颈。
有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楚风凌厉的手在贴近她的皮肤之后,却没再往前一分,只松松地握着,力道很轻。
架势非常吓人,但没有一点伤害力。
秋月没有感到疼痛,更谈不上不能呼吸。
一瞬间。
无数的脏话从她的脑中闪过,她用平生所知的所有恶毒词汇问候了一遍楚风。
这两口子什么毛病?
都是同一个路数,一言不合就出手试探。
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秋月在心里面,把这个吓唬她的痨病鬼咒骂了无数次。
可惜,她也就能在心里面骂骂了,实际上,她现在连一动都不敢动。
楚风的手没有用力,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并没有欺凌弱小的恶趣味。
见秋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一丝反抗的意图,他也就放开了手。
“抱歉,失礼了。”他转回身对喻清莜道。
你对我很失礼知道吗?
你应该给我道歉!
秋月在心里无能狂怒。
她快速闪到了雁雪背后,把身体完完整整地藏在雁雪身后,低声道:“姐姐,我害怕。”
此刻,她心中的愤怒压过了其他一切情绪,只想把楚风按在地上摩擦。
劫后余生的害怕什么的,都退到了八百米开外。
一时间实在哭不出来,要不然,若是能落下几颗眼泪珠子,会更有说服力,也更能加深喻清莜对楚风的不满。
虽然没有秋月的眼泪加持,但是喻清莜还是对楚风的擅作主张很恼火,她冷声道:“楚公子确实很失礼。”
“我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来管教。”
“夜深了,公子请回吧。”
“若没到命悬一线的时刻,还请不要擅闯我喻府的宅院了。”
秋月很是解气。
最好再给这楚麻烦停上一段时间的药,好让他那只手再也没力气随便抓别人脖子。
楚风没想到喻清莜会这么生气,都禁止他来喻府了。
这怎么行?
他大费周章地做夜行客,可不是单纯来治病的。
这眼看是把喻清莜得罪了,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若真走了,那今晚不只是白来了,简直是还不如不来。
无论是为了自己真实的目的,还是为了治病,楚风都必须把人哄转过来。
他看了看藏在雁雪身后,不漏一点身影出来的罪魁祸首,心中既无奈又好气。
一个小丫头罢了,他也没怎么着,只是吓唬吓唬而已,怎么就惹得喻清莜如此生气?
而且他敢打赌,那小丫头根本就没有她表现出来得那么害怕,不过是在装腔作势博取同情罢了。
什么从小眼神就好?骗鬼呢!
楚风清了清嗓子,重新郑重地道歉:“我不应该没和你商量就直接出手,是我冲动了,我认错。”
“不会再有下次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喻清莜还没说话。
秋月从雁雪身后支出半个脑袋,两只眼睛骨碌碌地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开口道:“我小时候听我娘和邻居婶子们聊天,她们都说脾气急躁、行事冲动的男人要不得,有家暴男的潜质。”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绝不能姑息。”
说完又害怕似的,立刻把脑袋缩了回去。
雁雪捏了捏她的手臂,示意她少说话。
楚风快被气死了。
家暴男三个字,虽然以前没有听过,但意思却很好理解。
要么就是在家里使用暴力的男人。
要么就是对家人使用暴力的男人。
总之都是烂渣子。
他好不容易把喻清莜哄好了一点,却突然被这样一口又大又黑的锅扣到头上,可以说是前功尽弃。
他看了看躲起来的秋月,这下是真的想把她抓过来胖揍一顿,让她尝尝暴力的滋味了。
但这似乎又正中了秋月的评价似的,简直进退不得。
楚风气得直咬牙,一时不知如何辩驳自己不是秋月口中那样的人。
正当此时,喻清莜也闲闲地道:“你娘说得很有道理,都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
秋月狠狠点头。
想到他们看不见,颇为响亮地“嗯嗯”了两声。
主仆俩一唱一和的,可以说是非常默契了。
楚风气笑了,居然还敢火上浇油。
他看着秋月的方向,道:“你走出来些,我们好好聊聊,我怎么就暴力了?”
“我刚才可一点没用力。”
“你也来解释解释,你既眼神那么好,一眼就看到了我,为什么不跑也不喊?”
“这不是一个丫鬟,在内院看到一名陌生男子时该有的反应吧?”
“如果你心里没鬼,为什么行为如此鬼祟?”
你也知道自己,不该半夜出现在人家的后宅内院啊!
秋月腹诽。
她没有听话地走出去,依旧死死地藏在雁雪后面,解释道:“我相信我们姑娘的本事。”
“如果不是她请来的客人,是不可能活着从她的屋子里走出来的,别说还有力气翻窗。”
说得好有道理。不仅逻辑合理,而且还浅浅地拍了一记喻清莜的马屁。
楚风看出她不仅惯会演戏,而且口舌锋利。
但他还不能反驳,不然岂不是说喻清莜的本事不过尔尔?
喻清莜见楚风被秋月堵得哑口,心中颇有几分快意。
她最讨厌别人替她做主。
楚风今晚的行事很让她不高兴。
行事不密,没藏好行迹被丫鬟撞见就算了,还当着自己的面出手教训秋月。
这个行为表现出了一个信号,那就是,在楚风眼里,他是可以做她的主的。
喻清莜想,如果不把这一点扳正过来,那楚风这个朋友她是不能要了。
她可以继续为他治病,直到把余毒清除干净,算是全了相识一场的缘分。
但从此之后,她再不会与他往来。
看到楚风吃瘪,喻清莜觉得他还不算无可救药。
她心情很好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没有要开口帮谁的意思,把看戏的姿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楚风察觉到了她的态度变化,倒也不那么在乎秋月的污蔑了。
只要能让喻清莜解气,被个丫头抢白一通什么的,都是小事。
他装作委屈地道:“既然我是你请来的客人,你就让你的丫头这么对客人说话?”
喻清莜道:“客雅主自勤。相反,如果客人失了分寸,喧宾夺主,那么,自然是会遭受一些冷待的。”
她愿意搭话就行。
楚风道:“这个客人现在非常后悔自己的失礼之处,不知道宽宏雅量的主人,能不能给他一个改错的机会?”
“他觉得被他无心得罪的主人,是此生难得的知己,若是失去这个朋友,他将会遗恨余生。”
喻清莜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终于给了他一个正眼,道:“太晚了,主人困了。这个问题客人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语气已经恢复到往日的亲昵了。
楚风如释重负,约定好赔罪的时间地点,脚步轻快地走了。
秋月仰天长叹,花言巧语诡计多端的男人。
谁不喜欢听好听话呢?
傲娇如喻清莜也不能免俗,尤其,对方还是她命定的官配。
哎!
秋月还没叹够气,喻清莜淡声道:“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走出来点,我不想对着空气说话。”
秋月乖巧地上前两步。
喻清莜没有安抚她受到的惊吓小心脏,也没有叮嘱她对今晚的事情保密,只道:“我查过你的生平,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但凡事都有万一……”
“我选择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这番信任。”
一人打一棍子。
这种解决方式,很喻清莜。
秋月在心里给她取了个别号,叫作喻傲傲。
无论如何,楚风出手的时候,喻清莜能在第一时间开口阻止,而且之后的言行都在维护自己。
秋月记她的情。
对着诚心以待的喻清莜,她不想说一些天花乱坠的谎言,只点头“嗯”了一声。
喻清莜没再说什么,放了她回去。
秋月一出门就在脑中狂喊道:“我要赎身,我一定要离开这儿!”
“这么小的概率都被我撞上了,简直见鬼!”
“这楚风,一个多月没来,偏偏我一出去,他就来了!”
“哪有这么巧?这一定是命运的作弄!”
“有男女主在的地方,就没有炮灰的好日子!”
“我不能再待下去了,我要赚银子赎身!”
系统道:“以前或许还行,可你才撞破了楚风的存在,你觉得喻清莜会放你走吗?”
秋月也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难道她要因为一个楚风,就一直躲在屋里当鹌鹑,再也不练功了吗?
她往常没练还不觉得,今天武了一套剑法,才知道“三天不练手生”这句话不是作假的。
功夫是她最大的依仗,她绝不能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