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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阳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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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礼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皇宫深处,避开了巡逻的侍卫,穿过了曲折的回廊,最终来到了他曾来过无数次的祈年殿中。殿内的灯火若隐若现,映照着他那坚定而神秘的身影。

白竹刚转过身,便意外地与裴礼迎面相撞。裴礼微微俯身,尽量压低声音,以免引起旁人注意,他紧张地问:“白竹,殿下在哪?”

白竹看着他夜行潜入,想来就是越狱了,于是也悄声答道:“裴二公子,殿下在里屋,我带你去。”白竹说着就轻手轻脚地走在前头,引领着裴二公子来到里屋的门前。

裴礼默然无声地跟在白竹的身后,他的手中紧紧握住那柄佩在他腰侧的锋利长刀,刀柄上的纹理被深深印在他的掌中。

白竹轻轻地推了一旁的纸笔过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裴二公子,殿下至今还未清醒,你若有想对殿下说的话,不妨写在这纸上,待殿下醒来之后,我定会亲手交给殿下。”

裴礼的眼神静静地落在床榻上,那里躺着虚弱的宋怀昭。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到了几乎让人难以察觉的地步,仿佛随时都可能随风而去。

裴礼的手指紧紧地握着那‘不见君’的刀柄,青筋在手腕上突显出来,显露出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他将白竹轻轻一拉,将她带至一旁,目光如炬,直视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道:“殿下怎会受此重伤?”

白竹的眼眶泛着红,她目光紧紧地盯着殿下那缠绕纱布的手,声音带着哽咽,语气中满是无尽的忧虑道:“裴二公子……殿下他为了去彻查你的案子,竟不惜割腕对抗药性来保持清醒……如今失血过多,不知何时才能够醒来……”

“奴婢是个蠢笨的,字都认识不全,只会使银针暗器。可奴婢却知道,背后之人利用了奴婢妹妹白笋的死,来刺激殿下让殿下失去理智,那份状书才得以畅通无阻,直达天听……害了裴二公子一家,对不住,当真是对不住。”

白竹的声音渐渐哽咽,以手掩面,泪水顺着指缝悄然滑落。她将手中的纸笔轻轻放在桌上,随后,一步一步缓缓离去,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那么孤独而哀伤。

“……”

裴礼直直地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他的双手紧握着那把不见君,手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

他原本是带着满腔疑惑和决心来的,想要面对面地质问殿下,退婚的决定是否真的是殿下的本意。

然而,此刻的裴礼心中却涌动着深深的感动,眼神变得柔和,他看着手中的不见君,仿佛看到了宋怀昭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那里面充满了信任和期盼。

他知道了宋怀昭为他所付出的种种努力,那些在暗夜中默默承受的苦楚。这一切,在瞬间洗去了他心中的尘埃,让他突然间就不再那么在乎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他明白了太子殿下对他说的那些,即使他不会怨恨殿下,而殿下自己却会怨恨自己,他们两个谁都无法将裴家百口人命视若无睹。

退婚当真是如今对宋怀昭,对裴礼最好的安排。

裴礼身子僵硬地坐在宋怀昭的床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哀伤。他轻轻地握着宋怀昭那苍白如雪的手,那双手透出的凉意,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羸弱与不适。

裴礼的心猛地一紧,他将头低垂,轻轻地亲吻着宋怀昭的右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裴礼的声音带着哽咽,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殿下,我们……我们不要成亲了好不好……我不想看着你这样,我宁愿放弃一切,只要你健康平安。”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哀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压出来的。

“不好。”

一阵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轻落入裴礼的耳中,那声音虚弱不堪,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与绝望,让裴礼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不是说心疼我吗?怎么你也说难听的话。”

裴礼瞬间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信,他布满血丝和泪痕的瞳孔,在那一刻放大,直直地望向宋怀昭。宋怀昭那疲惫绝望的珀色眼睛,也正凝视着他,那双曾经充满坚定与希望的眼眸,如今却只剩下无法言说的哀伤。

四目相对,两颗心仿佛都在那一刻颤抖,裴礼和宋怀昭的眼角,竟然在同一时刻,无声地滚落下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过脸颊,滴落在衣襟上,泛起了一阵微凉的涟漪。

裴礼迅速伸出颤抖的手,胡乱擦拭了一下面颊上的泪珠,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急切,关切地问道:“殿下……身上可有不适的地方。”

宋怀昭疲惫地躺在床上,嘴唇失去了往日的血色,显得苍白而无力,他微微喘息着,气息中带着一丝微弱的颤抖,缓缓开口道:“你……你曾求我.....别不要你,你说你的天要塌了,怎么如今……你反倒不要我了?”

最后一句竟无比委屈,染上了哭腔。

“殿下别哭,你一落泪我的五脏六腑都碎了。”

裴礼低垂着头,任凭泪珠一颗颗滑落,无声地滴在宋怀昭的手背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哀愁。

宋怀昭轻轻抚摩着裴礼散落下来的头发,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怜惜,只听见他低声道:“我…大概知道你为何不要我了,你我之间横跨了裴家一百一十八条人命,是我害了你家,让你觉得你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与我同行……”

裴礼的身体轻轻颤抖,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不断落下,他紧紧咬着嘴唇,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却无法阻止心中的悲伤。宋怀昭的话仿佛戳中了裴礼心中的痛点,让他无法逃避,只能任由泪水流淌。

“不是的,不是的,这一切都不是殿下的错,错的是背后操纵之人,是那些狼心狗肺之人。不是殿下的错,我从未怪过殿下,从未。”

“那为何不与我成亲?”

宋怀昭的目光落在裴礼后身侧一直紧握的那把不见君上。

裴礼闻言微微抬起头,只见宋怀昭微微坐起,嘴角扯出一个笑来,道:“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从此,思君念君,不见君。”

尽管宋怀昭的气声说的很小,但裴礼还是听的一清二楚,震耳欲聋。

“殿下……”

裴礼的目光在从前与宋怀昭第一次交汇时,就被那抹琥珀色的眸子紧紧锁住,从此他的心跳便不再受他自己的意志所控制。就像是无意中踏上了那条蜿蜒曲折、无法宣之于口的独木桥,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却又无法回头。每当他试图挣脱这种奇妙的心动,却发现那份情感已经如藤蔓般深入他的内心,让他无可救药地沉溺其中。

后来十年久别,重逢之时,他也曾卑劣的渴望过,若是君心似我心,哪怕这是独木桥也堪比阳关道。可如今他又不满足了,他不再满足于那些偷偷摸摸的幻想,他渴望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边,无需隐藏,无需躲避。他想要在阳光之下,与那个人并肩而行,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们的亲密无间。

这份渴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他的内心早已经被这份渴望所占据,无法自拔,所以他总是不断地,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他,靠近他,企图拥抱他,占有他。

宋怀昭轻声道:“不喜欢么?”

大宋朝内人人都说两个男子之间没有爱情,于是就连幼时的我也曾忍住了想要触碰裴礼的欲望,只敢在深夜里将满腔爱意投入到一把寒冷刺骨的玄铁上。可当十年之后,我再次望向他,四目相对时,他眼波流转,爱意热烈,分明在等我吻他。

宋怀昭双目赤红的望着他,却还是笑着说:“不喜欢的话,那为何胸腔这里,一震,一撕心。手中紧握不见君,是想拔刀杀我复仇,还是想……过来吻我?”

裴礼的呼吸在这一刻蓦然停滞,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而深沉的情感,一手紧紧握着不见君的刀柄,另一手轻轻捧起宋怀昭的脸庞。

裴礼的指尖微微颤抖,似乎在用力压制着内心的紧张与激动。他的唇角微微上扬,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笑意,然后,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在宋怀昭的唇上落下一吻,悄无声息,却触动心弦。

微凉的夜风从窗户外头卷了进来,翻起了几下他们之间长发交叠,又散落下去,时间被这风拖得很慢很慢。

颤动的睫毛,湿润的唇瓣,喷薄的气息,微红的脸颊,分明再说,他也爱我。当所有人都在掩饰自己的心意,在犹豫,在试探,在权衡利弊时,宋怀昭他不,他偏要热烈的,坦荡的去爱。

以我心换君心。

宋怀昭的手立即攀附上裴礼的脖颈,指尖轻轻摩挲着裴礼的肌肤,传递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他的唇舌在裴礼的唇畔轻轻萦绕,一次又一次地加深这个吻,仿佛只有将对方的气息彻底融入自己的呼吸,才能平息内心的渴望。

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们心中的那份情感悄然生长,终于在此时此刻爆发。他们的拥抱越来越紧密,宛如两只渴望彼此的飞鸟,要将对方拆骨入腹,才能满足那股深藏心底的炽热情感。

他们的鼻尖紧紧相抵,紊乱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带着一丝迫切和热切,喷洒在对方的脸侧。裴礼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的声音低沉而虔诚:“殿下,纵世事变迁,风雨肆虐,我裴礼永远向您俯首称臣。”

宋怀昭刚一张开口,声音微弱地呼唤道:“阿礼。”然而,话音未落,他口中的鲜血便如同涌泉般喷涌而出,鲜红的液体溅上了裴礼的脸,瞬间让裴礼的面容染上了一抹惊恐的猩红。

裴礼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地伸出手,慌乱地去擦拭宋怀昭口中外流的鲜血,手指在殿下的唇边轻轻触碰,感受到那冰冷的触感,他的心瞬间揪紧。

裴礼的双目充血,脸色苍白如纸,他急促地喘息着,声音颤抖地大喊:“白竹!快,叫御医!白竹!”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回荡,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紧迫与绝望。

宋怀昭却紧紧握住裴礼的手,道:“阿礼,去夜王府等我。”

“殿下,别说了,别说了……”

“听我说,方才皇兄的暗卫来过,秋辞找到线索在夜王府中等我们,你也去那等我……”他的声音微弱而颤抖,话语间,他又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衣襟。那抹鲜红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映照着他苍白的脸庞,显得愈发凄凉。

“阿礼,我必不会让裴家含冤而终。”

裴礼捧着宋怀昭的脸,眼中闪烁着泪花,声音哽咽而颤抖着道:“别说了殿下,白竹!快来!太医呢!”

白竹见状,连忙快步上前,伸手将裴礼拉开,口中急切地说道:“裴二公子,快起来吧,太医已经诊断过,殿下胸口积聚了一口淤血,必须吐出来,身体才能渐渐恢复元气。”

裴礼神色慌张,焦急之情溢于言表,他连连摇头道:“吐这么多血!殿下哪里受得住!”

宋怀昭此刻的状况极为狼狈,他的口中满是淤血,那股剧烈的疼痛让他痛苦得几乎无法呼吸,更别提发出一丝声音。他只能紧紧地咬着牙关,眼含着泪水,轻轻地朝着裴礼摇了摇头。

白竹轻轻展开手中的细软手帕,细心地擦拭着宋怀昭颈畔那蜿蜒而下的鲜血。她的动作轻柔,眼神充满了关切,温声道:“殿下,疼么?坚持一下,太医说吐出来了,殿下才会好。您且先忍忍,奴婢去抱床被子来,给你换上。”

宋怀昭轻轻的点了点头,白竹抱着那床满是血污的脏被路过裴礼身边,轻声道:“裴二公子且安心在夜王府中等着,殿下不会让裴家失望的。”

裴礼缓缓地走到床边,目光中满是关切与怜惜,他望着在床上虚弱不堪的宋怀昭,容颜苍白如纸,仿佛风一吹就能破碎。裴礼轻轻地走上前去,双手捧着他的脸,那双曾经英气逼人的眼眸,此刻充满了柔和与温情,他的额头轻触着宋怀昭的额头,温柔道:“殿下,臣等您。”

说完就转身离去,宋怀昭感觉手心里突然多了些分量,似乎是被什么硬物塞入。裴礼的身影在他眼前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外,宋怀昭这才摊开手掌,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可号令白虎军的白虎符。

他把裴家最后的底牌给了宋怀昭。

白竹刚抱着新的被褥回来时,正好看见门口站着的宋怀悯,她立即跑回到宋怀昭身边道:“殿下!太子殿下来了,就在外面。”

一边说一边迅速地将被子盖在宋怀昭身上,遮挡住方才被血污弄脏的衣服,宋怀昭则是一只手紧紧握着手帕,另一只手在脸上匆匆抹拭,试图将那些血迹从自己的肌肤上抹去。他的动作虽然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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