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忙不迭赶往白焰,心中忧愁又迫切,唯恐白焰现在发生了什么大事。
夜烛转身走向迷雾中,朝向天伏方向而去,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白炽跟白随在距离白焰一段距离的时候就看到了那冲天的大火,两人又震惊又愤怒又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会这样?白焰怎么会燃起这么大的火?这到底是怎么了?”白炽跌跌撞撞冲过去,眼里一瞬间模糊:“师傅!师兄!小盒子!你们在哪?”
“这火燃得太大了!MD!谁做的这一切!滚出来!要是让我找到了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白随凶狠的吼道,眼里赤红一片,又气又悲戚。
两人奋不顾身冲进火光中,热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印在两人绝望的眼中。
“师傅!小盒子!你们在哪?”白炽打开挡在身前的一根木棍,又被上方掉下来的一根房梁压在地上,身上一瞬间就起了火,灼得后背生疼。
“小叶子!”白随把白炽背上的房梁掀开,艰难的扶起白炽,他的前胸、后背、腿上、手上也都多了很多伤口,原本殷红的白衣现在又被烧出很多大口,露出里面红肿一片的皮肤。
两人都狼狈不堪,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断出现。
但是两人一直固执的往更深处找去,一路上看到了很多弟子的尸体,两人蹲下去探鼻息,了无生气。
“他们都死了师兄!为什么!到底是谁容不下白焰?!容不下他们?!师傅他们到底在哪里?他们会不会在荼火堂商议事务?又或者在后山坐着闲聊?!为什么我们找不到他们?”白炽眼里不断涌出泪水,声音沙哑而悲怆,身体跌跌撞撞往里去。
白随一贯带笑的脸上此时十分阴沉,眼中迸发出绝望和悲戚,手上扶着快要支撑不住的白炽。
等两人终于来到荼火堂的时候,看到了白宁天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身下漫延开一道鲜红血迹。
“师傅!师傅!”两人拖着沉重的身躯过去,一人跪在一边,拉起白宁天的手。
“你们——来了?”白宁天艰难开口,抬起眼皮看着两人,鲜血不断从身上的伤口和口中涌出,晕染一片。
白宁天先抬头看着白炽,眼里闪过一抹欣喜,紧接着又被悲伤取代。
“两位徒儿,你们现在——赶紧走!不要待在这儿!”白宁天使出浑身力气推着两人,但因为伤势过重,根本没推动分毫。
“师傅我们不走,我们要带着您出去,我们一定可以救你!”白随低低的说。
“别做这些——没用了——”白宁天用最后一丝灵力把白随跟白炽推出门外,“好好活下去!”
白随跟白炽在被推出去的前一刻,白炽突然感到身体内冒出一股寒气,然后蔓延至全身,整个人像被冻住了一样,僵硬着,白随则猛的吐出一口黑血,身体嘭一声摔在地上,然后晕过去。
而这时房屋轰然倒塌,木头断裂的声音和火花噼啪声淹没一切,火光大盛,所有人都被吞噬在其中。
*
白炽眼角滑过一滴泪,苍白的脸上眉头紧皱,回忆怅然又悲伤,那些五年前的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转眼却又消失不见。
睁开双眼,印入眼帘的是红色薄纱帷幔,耳边传来均匀呼吸声和咕咕冒气声,腰上隐约有一股牵拉力。
这是在哪儿?白炽头脑昏沉的回忆着,我记得自己晕过去之前好像是在跟夜烛他们说话来着?怎么就到了这里?
白炽撑着手准备坐起来,身体却僵硬得无法动弹,这时腰上拉着的力才使她转过头去。
穿着黑色衣袍的夜烛正测过头睡在床侧,白炽腰上的小袋子被他死死拽在手里,揉捏成皱巴巴的一团。
他似乎梦到了什么痛苦的事,眉头紧皱,额上还有细细密密的汗。
从这个角度看去,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和细长的睫毛,睫毛正不安的微微颤抖着,他低声呢喃些什么,声音透出点不安和惶挫。
“夜烛?喂,醒醒?”白炽无力的喊着,对方依旧陷在自己的梦境里,颤抖的手泄露自己的脆弱与不安。
白炽感到疑惑和奇怪,从前从未见过他这般弱小可怜,像是被抛弃的小孩儿一般,浑身没有安全感,只有死死抓着一个东西才能让自己的内心变得踏实起来。
这五年发生了什么?
“喂,夜烛。”白炽又轻声喊了声。
“母亲!”夜烛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一睁眼就对上白炽盯着自己的视线,他的眼中从刚刚的惊慌失措一下子变得审视起来,“你看着我做什么?”
“你梦到什么了?说了那么多话,感觉你好痛苦的样子。”白炽说。
“不用你管!”夜烛不耐烦的说,然后又逼近问:“你刚刚听到我说什么了?”
“没听到你说什么,就最后听到你叫了声‘母亲’”白炽说。
“你少打听我。”夜烛冷冷的说。
“我本来也不想打听啊,主要是你一直扯着我的小袋子,等会儿就要被你扯坏了,你赔我啊?”白炽无语的说。
夜烛垂眼看到对方的小袋子正邹巴巴的被自己拽在手里,里面的避邪形状都凸出来,眼里立马嫌弃起来:“谁想扯它,明明是它到我手里来的。”
“怎么五年不见,感觉你变得越来越奇怪了。”紧接着,白炽又问:“这是哪儿?我怎么到这儿来的?”
“谁知道?说不定是你自己梦游过来的。”夜烛面不改色的说。
“你还能编个更好的理由吗?”白炽也面无表情回问,然后挣扎着想要坐起身。
“身体都虚弱成这个鬼样子了就老实躺着吧,也没什么活要你干,非要起来干嘛?”夜烛把白炽按回去。
“我想坐起来一会儿,感觉躺久了背都有点酸。”白炽说,“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夜烛不耐烦说了句“麻烦”,然后冷着脸将白炽扶坐起来,而后直接又在刚刚的位置坐下。
白炽抬起自己的双手,上面冒着丝丝寒气,尽管屋内很暖和,她的身体依旧很冷。
“你中了毒。”夜烛说,他随意的依靠在身后的桌沿,双腿向两边敞开,脸上的表情又跟从前无二,漫不经心。
“什么?”白炽有些发蒙。
“你自己不知道?”夜烛疑惑道,然后骂了一句“怎么不蠢死你”。
“我哪知道,我才刚醒来第一天,本来想找个风水宝地好好吸收一下灵气调养调养,谁能想到遇上了你。”白炽没好气的说。
夜烛没在意对方的语气,只说:“这只能说明我们缘分匪浅,你注定会遇上我,而且,你要是没遇上我,说不定你现在已经躺在那儿了,都没有人会管你的死活。”
“感谢你救了我夜烛,但是我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去做,我得去找当年放火的凶手,我不能让他们再这么自得的活下去。”白炽坚定的说,“我的师傅当年就是这么走的,还有我的师兄弟们,大仇未报,我怎么可能会心安理得的在这儿待着?!”
“那你就带着这副身躯去?一副僵硬得不能动弹的身体,连走路都困难,你还想去查凶手,你这样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给自己惹一身麻烦,当年下手的人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夜烛顿了下又继续道,“我理解你想复仇的心理,但是请你不要那么蠢,动动你的脑子想一想,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先把身体养好,然后再作打算。”
“也是。”白炽一瞬间泄了气,拧着眉瞧自己的手,“对了,你刚刚说我中了毒?什么毒?”
“千寒灯,一种草药,因为开花的时候会发出红光,像灯笼一样,故得此名。”夜烛说 ,“你这个毒已经中了至少五年,你都没什么反应吗?”
白炽摇了摇头:“要有反应我肯定早就发现了,何苦等到现在。”
“千寒灯是一种慢性草药,只有经常被它的光照射的人才会得,中毒的人得有几年的潜伏期,三年或五年后,中毒之人会全身发冷发僵,且源源不断向外冒着寒气,除了偶尔会抑制灵力的使用和限制行动之外,其实并不特别致命。这个得放在你睡觉的地方达五次左右才能成功让人中毒,所以这应该是你白焰的人动的手脚,别的人应该没有这个机会 。”
听完这番话,白炽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两个人:一个是黄大连,一个是陶木硝。
他们两个都是跟草药接触最多的,对草药知识的掌握也是最好的,尤其是黄师叔,医术了得,在很多时候都为白焰的伤群做了很大努力;陶木硝为人虽然有些虚伪勉强,对她跟大师兄有点微词,但总体来说人应该也不至于会做这种事。可是黄师叔——这又怎么可能呢?黄师叔从来都是有仇当场报的,也不像是会在背后下狠手的人。
虽然她跟大师兄喝了他很多汤药,但是他也都该罚的罚了,不会还一直耿耿于怀。
“想出什么来没?”夜烛出声问。
白炽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