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对劲,西格里芬皱眉,他对虫残忍的前提是建立在他们是一团数据之上,而灭灭维维是玩家,和他一样的人类。
就算他们是对手,他也不会直接杀死同为人类的灭灭维维。
西格里芬推开裴叹驹,俯身弯腰,伸出手搭在他的颈边。颈动脉在皮肤下有规律的搏动,西格里芬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轻摇。
“喂,这位阁下,你怎么了?”
灭灭维维睁开眼,他的身体不太健康,被撞一下都要痛很久,但不会爬不起来。
灭灭维维的眼睛自下而上地看向他,面无表情,呼吸微弱,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整只虫湿漉漉又黏糊糊的。
他要死了,这不对劲。西格里芬眼神凝重,抬手招呼裴叹驹上前。
“看看我们可爱的小虫神,该怎么做呢……呵呵呵……”
怀明尼单手撑脸,饶有兴趣地注视西格里芬。阿爱荷目盲,手指来回蹂躏手帕,来缓解看不见西格里芬的焦躁。
“小明尼,这样太过分了,那只虫崽好像身体不太好呢~”
奈曼瑟面上带着不赞同的神色,手中却拿起相机,对准这一幕拍了下来。
“小里芬看到这个一定会感谢我们的吧~”
他满意地摇摇手里的相机。
“欸,真是敏锐的孩子呢~”
奈曼瑟低头查看照片,照片上西格里芬伸手想扶灭灭维维,而灭灭维维直勾勾地盯向他们这边。
他有些明白德兹叔父对他说的:“灭灭维维这只迟钝的雄虫,偶尔也会有十分敏锐的时刻。”这件事了。
灭灭维维几乎是瞬间转头,动作干脆利落。他对于被看这件事,偶尔迟钝,偶尔敏感。
西格里芬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他雌的,真晦气!西格里芬脑中被脏话刷屏,他就知道那几只虫不会放弃视奸他的!
灭灭维维的头又转了回来,恹恹地趴在膝盖高的小桌台上。西格里芬靠近他,恶狠狠地开口:“喂!月潋去哪里了!你这家伙,再待在这里就等死去吧!”
灭灭维维这副模样,想也不用想,肯定是雌父他们搞得鬼。西格里芬一点也不想灭灭维维现在出事,他可不要欠他们的虫情。
灭灭维维感觉自己的力量在流失,但大脑很清醒,身体也没有痛苦。
像落进水池里,全身被水包裹,水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身体,内脏却没有因此感到不适。
他只是被水包裹着,一直下落。
“他没事吧,趴在这里都有一会了……”
“唐珈,你别管了,刚才月上将说了,不准我们碰他……”
“殿下也没有办法吗?”
“这是殿下做的吗,他是想要……”
周围细细碎碎的声音西格里芬听得心烦,他是想干掉灭灭维维,但不是没脑子的在这里干掉。
他眼珠一转,对着裴叹驹低语,裴叹驹点点头,上前一跨步,面不改色地抱起灭灭维维,挤开虫群向二楼走去。
“得罪了。”
灭灭维维蜷缩成一团,他的骨骼在生长期疯狂增生,营养却跟不上,薄薄的血肉贴在骨骼上。
现在团成一团,黑色西装将他突出的背脊线完整的展现出。
裴叹驹看得心惊,他从未接触过这么瘦弱的雄虫,甚至不敢用力,怕自己不小心捏碎灭灭维维的骨头。
灭灭维维的大脑一刻不停地在运转,他的思维永远和身体脱轨,他没有想西格里芬要将他送到哪里去,只是想:裴、叹、驹,为什么要取这样的名字。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因为他是被抛弃的啊。灭灭维维在脑海里自问自答。
裴叹驹把他送进一个包间里,将他小心地放在椅子上就走了。灭灭维维努力坐直,双手撑在椅子的软垫上。
奈曼瑟现在对灭灭维维很感兴趣,他的小里芬总是太成熟,从来不会在他们面前有这么小虫气的举动。
灭灭维维没什么力气,身体左摇右摇的。
虽然尽力保持端庄,抬眼打量眼前这三只看起来非富即贵的雌虫,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摇头晃脑。
“真可爱!”
奈曼瑟喟叹一声,阿爱荷对他不感兴趣,坐在窗边发呆。怀明尼头也不抬,一眨不眨地盯着光屏。
他们长得和西格里芬一点也不像,但灭灭维维还是猜他们就是西格里芬的亲虫,因为衣服的款式一样。
出声的那只雌虫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只要是经过岁月,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奈曼瑟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成熟年长者坐姿,俯视灭灭维维。嘴里说着真可爱啊,却单手撑脸,散漫地注视他。
46389将资料传送给灭灭维维,紧张地看着灭灭维维下一步举动。
灭灭维维没有开口,他已经没有张开嘴的力气了。他只是抬眼,静静地注视奈曼瑟。
饮品混在一起,馥郁的香味甜腻到发苦,包间里弥漫着这股气味,而仅有的四虫却像是什么都没闻到。
灭灭维维没有觉得痛苦,连愤怒都没有。粉灰色的瞳孔依旧是粉灰色,无神的,空洞的双眼。
奈曼瑟的心跳声逐渐扩大,在心间,沿着血管,送到耳边。嘟,嘟,嘟,震耳欲聋。
奈曼瑟捂住心脏,不知为何地烦闷。他想灭灭维维这么灰白,是不是因为升上太空俯视大地。
在不相识的、遥远的众星之间,孤零零地到处漫游,而感到太沉闷了。
所以一双眼里,看不见任何苦楚任何愤懑。这么的令虫……感到不安和刺激。
雌虫喜欢征服的天性让他蠢蠢欲动,奈曼瑟的笑容越来越甜蜜,就像灭灭维维衣襟上散发的馥郁香味一样甜腻。
用肉眼望见宇宙太空,黑夜里行走在广袤草原上,海上航行又逢雪降。
只有自然能够带给他们的震撼,但眼前这个名叫灭灭维维的孩子也可以做到。这独一无二的灰白,造就惊心动魄的美。
奈曼瑟迈着步子走到灭灭维维的面前,用嘴咬下右手的白色蕾丝手套,左手撑在椅背上,半抱住灭灭维维。
他单腿屈膝,用膝盖顶开灭灭维维规规矩矩合拢的双腿,一直向前进,停在他的大腿根处。
灭灭维维眼前一片雪白,瞳孔疯狂缩放,慌张无措地低下头。
他想往后缩,但没力气。死死抓住椅子的手也快力竭,他真的怕自己没撑住,头埋进奈曼瑟的胸膛里。
奈曼瑟用脱下手套的右手抬起他的脸,红色绸带捆住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几根发丝像飞溅出的水一样落在灭灭维维的脖子边。
奈曼瑟低头,灭灭维维没有闭上眼,死死地盯着奈曼瑟的脸,奈曼瑟的脸在他的瞳孔里越来越大。
奈曼瑟和灭灭维维的鼻尖轻轻相碰,语气缠绵:“你真是……太让我惊喜了~”
他呼出的气息打在灭灭维维脸上,热气将他脸上那一小块皮肤熏红,46389在脑中尖叫。
[宿主,你坚持住啊!!!这个比赛等你到二十岁就结束了!!!]
奈曼瑟抚摸他的眼角,感觉到灭灭维维摇头抵触,动作迅速地插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仰头,然后爱怜地亲吻他的眼角。
“你真可爱,甜心,倔强的样子真是太让虫心动了~”
湿润柔软的触感从眼角处传来,灭灭维维浑身僵硬,酥酥麻麻的感觉直达大脑皮层,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靠!你在干什么!”
月潋的大脑也一片空白,他刚处理好瑰拉的事,就得知灭灭维维被带到这里来,一开门,就正好看见奈曼瑟亲灭灭维维的场面。
他顾不得什么陛下不陛下的,操控着轮椅往前冲,然后轮椅被阿爱荷拽住,一动不动。
“父亲,想要他就带回去,别在这打扰我们。”
怀明尼有些烦躁,他轻轻瞥了眼被奈曼瑟挡得严严实实的雄虫,只看见他露出青筋的手背。
月潋看上去心眼子很多,实际上也只是看上去。他自幼是被雌父宠爱着长大,就算经历了西格里芬这样摧毁心智的存在,心眼子也没好多。
月潋此刻恨透了他这副躯壳,只要轮椅不能动,他也就被禁锢在原地。他憋红了脸,张口想要骂虫,但在场的虫里他只能骂灭灭维维。
月潋挣扎,身子越来越向外倾。灭灭维维余光瞥见,见他悬在椅边,顿时心惊。
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反手推开奈曼瑟,冲上去单膝跪抱身子往前倒的月潋。
“你、你有力气了啊……”
月潋还以为自己要脸着地了,没想到自己的脸埋进灭灭维维的脖颈处。
他双手撑在灭灭维维的肩上,连忙坐好,脸色微红。灭灭维维也有些发愣,搞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有力气了。
奈曼瑟缓步上前,弯腰搂住灭灭维维的腰,单手搂起他。
灭灭维维半趴在奈曼瑟身上,他想自己有那么轻吗?说拎就拎起。
奈曼瑟大概一米八五,看脸是完全不会想到他力气这么大的。
月潋的脸又变红了,他被奈曼瑟的举动气得不轻,眼睁睁看着奈曼瑟揉搓灭灭维维的腰。
灭灭维维使劲推奈曼瑟的胸膛,推不动又反手掰奈曼瑟的手,奈曼瑟抬手按住灭灭维维的后脑勺,低头和他额头相贴。
他鼻歙耸动,想闻到属于灭灭维维的味道。灭灭维维抗拒地往后缩,奈曼瑟安抚地拍拍他的腰,松手把他轻放在地上。
“……解药?”
灭灭维维连退到月潋身边才觉得安心,他一手拨开眼睛边的头发,一手指着刚才被亲的眼角,迟疑地问道。
奈曼瑟眼角细密的褶皱,像玫瑰花的花瓣。他笑着,不作言语。
灭灭维维还想开口询问,他不觉得奈曼瑟喜欢他,因为奈曼瑟对他没有生理上的想法,这是46389计算出来的结果。
所以他为什么要做这么亲密的举动?但还没问出口,月潋就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了声谢,迫不及待地牵着他离开。
“又看上这款了。”
怀明尼懒洋洋地开口,养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又在胡说,小明尼……你不觉得,他很有挑战性吗?”
狩猎者的本能让他对灭灭维维完全无法放手,对于弱小虫崽的怜悯,又让他无法对灭灭维维生起凌虐欲。
奈曼瑟忍不住叹息,能够将这两种情绪完美中和在一起的,只有面对西格里芬时才能做到。
亲近他,占有他,撕碎他,奈曼瑟只有面对西格里芬时,才会有这种生理性的渴望。
西格里芬不是他的亲雄子,他是他们日夜向虫神祈求得来的宝贝,自诞生起就完全属于他们父子的雄虫。
像普遍家长一样,奈曼瑟忍不住拿西格里芬和灭灭维维做比较。
“哎呀,小里芬好像没什么虫格魅力呀,是个十足十的坏孩子……”
他又一次怀疑起自己的教育方式,仔细想了想自己的三个雌子,又想了想西格里芬,将他们一一和灭灭维维对比。
犹豫,又恍然大悟地继续说:“难怪德兹叔父说,好孩子是只要看见他,就想亲亲抱抱他。”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了!”
怀明尼嗤笑,翻了个白眼,懒得去管又发疯的雌父。他想德兹叔爷爷说的亲亲抱抱,绝对不是奈曼瑟对灭灭维维这样的亲亲抱抱。
“……雌父,你给他解药了吗?”
阿爱荷询问。
“呀!我没给哦~”
“这孩子,真是有趣啊,身体居然能够自行消解药效~”
阿爱荷不再说话,垂头捏着手帕发呆。他知道奈曼瑟这么说,是不想让他们继续去追究。
奈曼瑟眯眼回味抱住灭灭维维的手感,他的眼光果然没错,连瑰拉这孩子都忍不住手下留情。
瑰拉他一定是把解药一起注入了灭灭维维的体内,不过是稀释了几倍的解药。
瑰拉确实是这样干的,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一直留在西格里芬的身边,不过是奈曼瑟他们需要一只虫留在西格里芬的身边,而他正好符合条件而已。
他没见过灭灭维维几面,但每次看见他,都给瑰拉留下了浓墨重彩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