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尼克回归带来的影响,远比白洛预计的要小。
他不像白洛一样,背后有大家族的支持,有足够的财力物力为民众布施圣餐。
对于不用进行任何花费的布道这件事也不显得十分积极,他最大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对民众进行义诊上面。
义诊的确是一项很好的举措,为多米尼克吸引到了很多的支持度。
但是单靠多米尼克一人的努力,他一天能够救治到的百姓,比起庞大的人民数量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布道只需要对圣典典故足够熟练,常常待在图书室的多米尼克应该是十分拿手的,但是他对此的态度却并不积极。进行布道的次数加起来只有白洛的三分之一。
白洛有时会在心底嘲笑这个清高的对手,但大多数时候他还是把他看在一个很重的位置上,视他为成功路上的最大敌人。
毕竟多米尼克的艺术和魔法等级确实要比他高,这两点是无法否认的。
对于多米尼克流露出的想要和他交朋友的意愿,白洛只会和他逢场作戏一下,莱利的警示还留在心中。
只要多米尼克一天没有退出圣子候选赛,他就一天也不会放下对这个人的警惕。
白洛这天照常给民众补圣餐去各个地区步道,努力巩固着自己的支持率。
没想到今天他布道的区域和多米尼克义诊的位置居然重合了。
白洛心中暗道倒霉,他并不打算和多米尼克有什么接触。而多米尼克则恰恰相反,每次一见到白洛,就必会热情的将他叫住问好,一定要跟他寒暄几句才行。
“白洛,真巧啊,我们今天又能遇见。”果不其然,白洛眼见着多米尼克笑着朝他迎了上来。
“看来我今天很走运。”
那恰好是我的不幸了,谁想遇到你呀,白洛在心中无奈地轻叹一声。
“你是来这里进行义诊的吗?”白洛扯了扯嘴角,明知故问道。
“是的。”
多米尼克好似没有感受到白洛淡淡的排斥,他点了点头,惋叹的叹了口气,回道:“当地有一个老人身患一种奇怪的病症,需要多次治疗,缓慢拔除。我之前曾经两次来到这里,但是那两次治疗只是暂时制止了他的病症,没有为他成功根治。”
“我这次来主要是想为他彻底拔除病症,这样他和他的家人也就不用再为此苦恼了。”
根据情报,多米尼克的医术和魔法造诣确实都很高阶,白洛敷衍的跟着点了点头。“还好有你,我想这位老者的病很快就会康复了。”
“我在塞里诺地区时就听说了你研制出药剂治愈了幽灵病的事。”
多米尼克突然提到这件事让白洛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对于这位老人的病症,说实话我并没有十足的信心能够让他痊愈。”
“你愿意帮我一起为他看看吗?”说着多米尼克深邃的蓝眼睛一眨不眨的温柔地看着白洛。“他们全家都是光明神虔诚的信徒,我实在不忍心让这样的家庭失望。”
“这位信徒在哪儿?”白洛无奈问道,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
白洛安排好随行的修道士让他们先去进行布道,就跟着多米尼克到了老人的家。
他们全家的确如多米尼克所说,都是虔诚的信徒。
他们家中摆放着神龛和小祭坛,上面还供奉了新鲜的花儿,每个人的身上都佩戴着象征光明神的太阳挂饰,见到白洛和多米尼克时的态度,更是恨不得当场跪下,连那生病卧床的老人都想下地行礼。
白洛和多米尼克都制止了他们的行为,专心观察老人的病症。
白洛能从老人苍白的面庞上很轻易的看出他此时的状态不太好,那老人此刻的病容甚至任何一位不懂医术的人都能看出问题。
白洛伸手隔空放在老人的额上,调动魔法细细探查老人身体内的详细状况。他的身体实际情况比外表看起来要好得多,多米尼克给他前两次进行的治疗很成功的缓解了病情。
但这种病也确实怪异异常,就像之前那个由恩佐手下研制出治疗药剂的幽灵病,也是一种很诡异的病症。
自从光明神消失以后,大陆上就发生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情,天灾人祸不断袭来。
大部分人都说这些怪病都是光明神消失后,神给人类降下的惩罚,把那些怪异的疾病统称为神痕症,也有小部分人只把这些当做是光明神不再眷顾人类的证据。
“怎么样?”检查过后,多米尼克和白洛走到一边轻声问道。
白洛瞥了多米尼克一眼,你自己的治疗水平自己应该最清楚才是吧?
“你前两次的治疗很成功,今天治疗顺利的话就可以让他痊愈了。”
“全赖你的治疗,这不是一般的小病,很有可能也是神痕症的一种。”这话白洛说的真心实意。
多米尼克低眉叹息了一声,“失败的是,我至今找不到这种病的传播源头和感染方式,我很担心这种病还会在别的地方爆发。”
多米尼克从储物戒指里拿出药剂方递给白洛,“这是我研制的相关药剂方,你可以帮我看看还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吗?”
白洛从多米尼克手里接过羊皮纸,仔细的端详了上面的药方。
多米尼克不愧是医药学方面的专家,上面给出的治疗材料都算是很平常廉价易得的,药方结合的也很有水准。
不知道这个药剂方是多米尼克花了多长时间研究出来的,交给恩佐手下的那批人也需要一段时间吧。
上下看了几遍实在找不出有什么破绽,白洛有些莫名的泄气,他干脆挑起了药方里的刺,找茬道:“药方很好,但是我认为同时使用海金沙草和芒萁骨,效果会比较冲。患者毕竟是一位老者,再放一点巢蕨进去调和效果,会不会更好呢?”
这完全称得上是吹毛求疵的苛责,多米尼克却坦然接受了白洛的意见。
“你说的对,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多米尼克脸上泛起了一个真诚、愉快的笑容。“还好有你陪我一起为他看诊,如果出了差错,我就无法与患者家属交代了。”
没有得到预期的反驳和一场唇枪舌战,白洛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他假意笑笑,将这种不自然盖了过去。
想到眼前的这个可是自己的对手,白洛又立刻心静无波,理直气壮地将心里这一点小小的异样扫到脑后。
“能帮到你就好。”白洛一把将药剂方还给多米尼克手里,“没有别的事情,愿神祝福这位信徒尽快康复。我就要先回去布道了,那里有很多信徒在等着我为他们讲解神的思想呢。”
白洛脸上挂着虚伪的假笑和多米尼克告了别,没等他回话就已经向外走得毫无留恋。
多米尼克双眼紧跟着白洛离去的背影,本来平静柔和的脸上,此时却流露出一丝兴趣盎然的玩味神色,打破了他脸上温柔的面具。
……
转眼之间时间又流逝了一个月,日子又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许多时日。
期间发生了两件大事,打破了白洛平静规律的生活。
卡塔地区和森瓦地区分别传来了两则坏消息:北边的卡塔地区出现了一群凶恶的魔兽到处作乱,入侵城镇,烧杀劫掠。南边的森瓦地区爆发了不明疫病,居民大批量的倒下,还有一定致死的概率。
这两件事弄得国王心力交瘁,最后不得不求助于教廷。
教廷自然是欣然应允,安德鲁大主教做出决定,要莱利带领着训练磨合好的圣教骑士团前往北部救援,白洛和多米尼克则共同前往南边紧急施救。
北地路途遥远,天寒地冻,莱利需要早日出发,白洛不得不怀着些许不舍、失落的心情和莱利告别。
如果卡塔没有同时发生事端,莱利能作为副手和自己一起去森瓦的话,有他的力量绝对可以在很多地方帮上忙,自己也能在当地更多可能的博得名声和选票,最好能将多米尼克挤到边缘去。
两地同时发生重大事件,这真是太可惜了。
一清早莱利就要领着手下的骑士团离开迈索西亚,白洛只得早早就去送他,不然恐怕连和莱利告别的机会都会错过。
这是白洛第一次看见莱利穿着这样正式的盔甲制服,为此他甚至当场愣了几秒神。
房间里,莱利已经穿好了一身银蓝色的漂亮甲胄站在阳光的照射下,盔甲上还佩戴着代表光明神的金色太阳徽章。他褐色的眼睛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显出了蜂蜜色的光泽,大理石雕似的面庞戴着头盔而更显立体出众。
现在的莱利完全是一位真正骑士的模样,白洛心想。
他简直有些认不出这是那个在他面前几乎算是言听计从的莱利了。
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白洛懂得很多贵族间逢场作戏的离别客套话,但他现在不想说那些,最后还是莱利首先艰难地开了口。
“……我要到卡塔去了。”
还没有到冰天雪地的卡塔,莱利的身体已经仿佛冻僵一般显得动作不畅,连用嘴角扯出一个微笑这种小动作都很勉强。
“很抱歉不能陪你去森瓦。”说着莱利有点踌躇地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一个掌心大小的银质花纹小盒,他迟疑的看着白洛,还是伸手将小盒递向了白洛。
白洛毫不迟疑地接了过来并立刻打开看了看,他一打开就有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气扑鼻而来,原来这是一个小香盒。
白洛举止自若地低眉观察着手里的盒子,没有任何情绪表露,莱利看不出白洛在想什么,不知道这份礼物是否太过粗糙让他厌恶了,他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我去过森瓦附近的地区,这是我当时从同行的一位药剂师那里学到的方子,那里的山岭不少,树木也比较多,空气也比这里略显湿润,如果不适应环境的话,嗅一下这个可能会感觉舒服些。”
“我知道你不会缺少些什么,一定会有人为你准备好的,这东西有些粗陋,用不上的话,就当…就当这是临别纪念吧。”
白洛静默地听完了莱利的一番真情流露,抬眸神色难辨地看了莱利一眼。
他是完全没有想到莱利会给自己准备东西,并且他也完全没有想过要给莱利准备些什么。
“…明明是我来送你不是吗?”
“明明是我来送你啊,我还什么都没有为你准备,我从没想过要送你什么,一点也没有过。”
“你确定还要把东西送给我吗?莱利。”白洛低头,手指捏紧了手中的香盒。
莱利却心生了些喜悦,他能感觉得到白洛并不讨厌他送的礼物,他连连点头,“当然,这当然是送给你的,对我而言,你愿意收下它就足够了。”
“你真是这样想的?”白洛盯着莱利的面庞问道。
莱利点了点头,语气认真道:“你不讨厌我送的东西,这点已经足够让我开心了。”
白洛偏过头,又重新看向莱利,“收到礼物而不回礼,这可不符合贵族礼仪。”
“你有什么想要的,现在就尽管告诉我吧,虽然我现在还不是手握大权的教宗,但是可以做到的我一定会满足你。”
莱利腼腆的笑了笑,心中所想还没有说出口,就敏锐的感觉到有人正在靠近,并且距离已经很接近了。
“有人来了。”莱利飞速轻声提醒道。
白洛闻言面色一正,收好手上的香盒,倏地后退和莱利拉开了些许距离,他的动作刚刚终了,那位不速之客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多米尼克一踏入室内就看见白洛和莱利两人都面带些微防备之色,警觉地看着自己,他的脚步顿了顿,在离二人两米左右的位置停下。
多有意思,这幅场景就好像两人站在一边和自己对峙一样,这不欢迎自己的气氛。
“我是来为莱利阁下送行的。”
“你也是为了同样的原因来的吗?白洛。”说话时多米尼克面含微笑,目光一直聚集在白洛的身上。
对于多米尼克的不请自来,白洛心有芥蒂,没有回答,冷淡的微微点头就当做是对他的回应了。
多米尼克好像没有发现白洛的冷淡态度,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自己的友好和善,他缓缓向二人走近,“莱利阁下是神虔诚的追随者,他即将要去到遥远的北方,去那里拯救神的信徒,我想我有义务为他送上临别祝福。”
“莱利阁下,请问你愿意给我这个荣幸的机会吗?”多米尼克侧身对着莱利温和的询问道。
比起莱利对多米尼克的态度,白洛的表现已经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