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自知理亏，给他顺毛：“都是德国人，人家当总理了，和国防军合作也是早晚的事，是吧，这怎么能说卖呢？”

安东臭着脸气了一会儿，他知道约翰说得没错。

约翰看他缓过来了，补充：“我给总理讲过你和参谋长琢磨的战术和对军备的规划，他也很认可——我是说，是他让我把你也叫上的。”

大哥也很无奈~

怪了小胡子可就不许怪大哥了哦~

“合作就要趁早，等他都当总理了再凑上去也不好看，现在已经晚了一步，国防军那边还束手束脚摇摆不定，你说，合不合适？”

安东撇撇嘴：“不合适，但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和他——我们会和冲锋队那群狂热分子没什么两样，不是吗，国防军会变成他的打手。”

“冲锋队是一种必要的手段，安东，你把他们理解为匕首就行了，锈了，不好用了，就扔掉”

“那我们呢？”

担心被窃听，他们的对话都是耳语，安东压低了声音表达自己的疑惑：“他对国防军下手怎么办？对老师下手怎么办？”

黑暗中，约翰给他掖了掖被子：“无谓的牺牲太多，我们也不过是血肉之躯，软弱的正义感救不了所有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

他的声音短促而坚定：“尽快的，用战争缩短这些痛苦的时间，这是他跟我承诺的，我们可以救德国，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也不知道新总理和戈培尔怎么和大哥背地里勾搭上的，大哥居然如此信任那个人，安东不说话了，他背过身，躺在那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瓮声瓮气的嘀咕：“听起来像做梦一样，你是不是又在做美梦然后当成现实了？”

要是小胡子真的是个为国为民的大善人，怎么会纵容冲锋队到处搞破坏弄得德国上下怨声载道。

现在疑似洗脑他大哥。

道理说完，该怀柔了，约翰挨过去抱住弟弟摸摸头，开哄：“怎么会呢，安妮，你这样说大哥非常非常伤心——大哥跟你道歉，以后绝对有什么事提前给你说好。”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怀里的人软化了许多。

约翰松了口气，转移话题：“你一天到晚鼓捣那些摩托车和坦克，都不知道内部高层和老牌贵族势力吵成什么样了。”

“对了，总理承诺，如果你和古德里安的计划属实，他会帮国防军完成装甲师。”

这两天挨了现实好几棒子揍，现在终于吃到颗真糖，安东一骨碌坐起来：“真的？！”

“真的，不否认冲锋队干的事混蛋，但我确信，我们未来上司的有那个魄力完成参谋长的构想。”

…

安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老师和柏林这边会通过什么方式达成共识？”

约翰沉默了一下，没什么底气：“你去和他说，他不会和你计较。”

已经预料到要是暴脾气的长官发现猝不及防被扯进这些事，不管有没有利，绝壁先收拾自己一顿，但让安东去说就不一样了。

昏暗的房间里，月光从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照在约翰的半张脸上，好看的五官投下半明半暗的阴影，带着点蛊惑人的味道。约翰正气凛然的说：“安东，国防军装甲师能不能顺利组建就看你了，大哥相信你能完成这个任务。”

安东被满脑子飞驰间摧枯拉朽的装甲部队蛊惑了，他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我……我会的！”

…

当古德里安接到来自柏林的邀请函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往门外缩的约翰，转头就叮嘱安东长点心。

学生各方各面像自己本来是好事。

但不要缺点也像啊！

他就这么被哄得当了出头鸟：“……我知道了，老师。”

古德里安确实没有为难安东，他们都知道安东是个被忽悠了的传话筒，所幸一致的利益大过了分歧。

古德里安带着一支装备精良的摩托化步兵队，很给面子的出席了军工署在柏林的演出活动，顺理成章，早有准备的小胡子扮演了完美的伯乐。

大概一个月后，他们被正式通知成了总理的直系下属，安东和约翰接受了一段时间的保密训练，他们不能再随意外出，又两个月，小胡子和戈培尔主导的军备制造恢复计划也正式启动。

古德里安来过信件，附带了不少照片，那是在国外实验基地里几乎成型的装甲战车，以前他们也去看过，但现在那些战车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有了飞跃一般的进展，小胡子给了古德里安非常有力的支持。

挨个细看照片，安东很高兴：“我也想参与进去，哥，我也想去试验场看看！”

约翰顶着黑眼圈跟他吃早饭，难得反应慢半拍：“我又做奇怪的梦了……唉，可能脑子用多了就会有这种多梦的后遗症。”

摇摇头，约翰啃一口香肠，然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已经是纳粹高层了，于是斯斯文文的把香肠放盘子里用刀叉切，还倒了红酒：“没什么，装甲部队那边你暂时去不了，我们有别的事要做，还记得冲锋队吗？”

安东一愣：“啊，这个时候？”

约翰点点头，擦了擦手：“今晚的会议就要说这个。”

想到古德里安给他们看的照片和信件，安东有点紧张：“……我们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吗？”

约翰抽走他手里的照片，声音淡漠：“不会，冲锋队可比不上我们和国防军的价值，他们也该为自己的疯狂付出代价了。”

看着大哥的侧脸，安东想起古德里安的叮嘱。在他印象中，古德里安很少用这种略带防备的口吻告诫他提防哪个自己人。但约翰自从和希特勒接触合作，就越来越像那些政客了，甚至更糟糕，安东觉得他像小胡子。

小胡子忽悠大哥，所以他不喜欢小胡子了，就是这么简单。

好在大哥还是贴心的为他科普，以防弟弟开会一问三不知，搁那阿巴阿巴：“冲锋队成员多是底层人士，他们相信总理的承诺，还相信纳粹党掌权后会采取积极的手段夺取贵族的土地，分给他们。”

安东想了想，没能理解为什么冲锋队会有胆量，或者有什么资格挑衅贵族：“……他们哪来的信心？”

“高估自己的暴徒就是这么蠢。”约翰摊摊手：“还有凡尔赛条约——军人数量被限制在十万，而冲锋队有多少人？马上他妈的要破三百万了，总理要是同意他们的要求，让他们继续膨胀下去，马上就得挨别国铁拳，这些自信心爆棚的蠢货就是在自取灭亡。”

“他们竟然不明白这点？”

约翰点了雪茄，他们现在抽得起雪茄了：“…傲慢的人是这样。”

等大哥吸完雪茄，安东默默在心里想着，不知道这样下去大哥是不是会成为像小胡子一样充满野心的强大领袖。

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

…

“先看今晚开的会怎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