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直到他生日快开学那天也没收到林岳的消息。
晚上,他到庆爷家里吃饭。帮忙处理好一些杂活后,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打开手机,看到屏幕弹出的消息通知后,猛地坐了起来。
林岳打电话了?!
他忙解锁了屏幕,按了拨通键。
只一秒,电话就接了。
为了避免上次的情况,他没有率先说话。
“生日快乐。”
接通后,对面传来熟悉好听的声音。林岳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在刻意压着嗓子。
余斗嘴唇动了动,鼻子一酸,眼前模糊一片。
他咽了咽口水,也压低声音,说:“我想你了。”
对面停了一会儿,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
“你笑屁啊,我很难受!”
余斗生气问。
林岳轻轻咳了咳嗓子,说:“抱歉,手机被我爸妈没收了。我从学校刚回来。”
“学校里没有公用电话吗?”
“嗯……学校好像有点破。”
余斗忍不住笑了,对面传来松气的声音。
“我很想你……”
“.…..我也是。”
紧接着,两人陷入一阵沉默。
余斗想说很多,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许久,林岳的声音缓缓传来,“在庆爷那儿吗?”
“嗯……”
“生日快乐。”
“.…..你说过了。”
“.…..想亲你。”
“.…..”
余斗捂住发烫的脸,低低骂了声,“变态……”
对面又传来一阵低笑声。
余斗也跟着笑了。
“余小子,傻笑啥呢?过来吃饭。”
“马上!”余斗回应,接着又对手机小声说:“一会儿聊?”
对面又停了会儿,才说:“能再聊会儿吗?”
“怎么了?你要回学校了吗?”余斗半开玩笑道。
“嗯……请假出来的,七点前要回去。”
余斗看了看手机,现在是六点半。林岳马上就要离开了。
他紧紧抓着手机,仿佛这样也能抓住对面的林岳。
“我爱你。”
声音一出,余斗自己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话来,刚消退下来的红色又瞬间爬上他的脸颊。
对面这次没有传来笑声,沉默了几秒后,认真回应道:“我也是……”
后面两人就没再说话了,直到林岳母亲的声音传来,才不舍地挂了电话。
“哎呦,没迟到吧?”
刚坐下没两分钟,张以良两手提着东西从外面走了进来。
“还是良小子会赶时候,没迟到,刚准备吃饭。”庆爷洗了手,刚从厨房里拿了筷子,看见张以良又返了回去,笑道。
“嘿嘿,一会儿我刷碗总行吧。”
他把两个包裹都递给余斗,“来,斗儿。这是岳哥的,这是我的。松儿、勇儿、童儿,没给他们说,怕他们半夜赶过来出事。”
余斗接过放在一边儿,抱拳道:“谢谢良哥!实在不是不通知,我自己也忘了。还是庆爷让我来吃饭才想起来。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张以良毫不客气地接过筷子吃了起来,“岳哥给我发的消息,说让我帮忙取个快递送到庆爷这儿。他好像挺急的,字都打错了。去的时候看见上面写着生日快乐,就买了礼物过来。”
“哼,估计是红玉那丫头不让他看手机,一家人都是老封建。”庆爷在一旁嗤着鼻子说。
余斗看着那个精致的包装,沉底的情绪又升了起来。
他压低头扒着碗里的米饭。
“余小子,别光吃饭,吃点菜。这菜不合胃口?”庆爷夹了点余斗平时爱吃的放进他碗里。
余斗摇了摇头,把肉塞进嘴里,吸了吸鼻子说:“怎么可能,庆爷这手艺,就算做个拍黄瓜也是顶绝的。”
“唉……”
张以良突然叹了口气。
“今天我要多吃点,庆爷这手艺不好找。”
说着,开始疯狂夹菜。
“你又是咋了,好端端叹什么气?”
庆爷问。
张以良喝了口水,把嘴里的饭菜顺下去,说:“还是我老师那事儿。我没处发泄情绪就写日记,缓解我的相思之苦。结果被我家那小妮子翻出来还送到我妈那儿了。我爸本来就因为工作调到外地想搬家。开始说好等我高考之后搬的,这下要提日程了。不然就说让学校处理。”
“真是迂腐,动不动就逃避问题。”庆爷边吃边气愤道,“不过我看你也不是真喜欢。”
“谁说不是呢,我就怕我爸妈真报给学校。到时候我百口莫辩,我们老师也给我当怪胎躲着。”
张以良无奈摇摇头。
“说清也不行吗?”余斗问。
“可不,他们估计也是看我成绩不行。又看二中评论那么差劲。当初送我到二中也是悬着心的,这下可不是全顺了他们的意,哪听得进我解释。”
张以良拍了拍余斗的肩膀,“斗儿啊,这是苦了咱两。”
庆爷也在一旁直摇头,看来他也有过此类的境遇,不然也不会搬到离父母那么远的地方定居。
余斗本想打算把这事儿告诉方勇和许松一块儿给张以良送个行的。但张以良不爱那种肉麻场面也就拒绝了。
回到家,余斗打开林岳送到礼物。
那是一本推理小说的亲签,正是佚名的。
里面还夹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一直没想好送你什么,去市里的时候看到有个签售会,也是运气好,听你说过这个名字,便去要了一个,希望你喜欢。
余斗抚摸着次页to签的平安喜乐四个大字,不禁想笑。林岳不愧是个闷人,连祝福都这么老气。
又是开学,不变的学校,不变的老师。唯独能与余斗交谈的人越来越少。
张以良是在开学后才说出要转学的,方勇惊讶到差点从屏幕里钻出来,连番轰炸打了数个群语音,不过都被他们拒绝了。
牧童要上班,张以良开学早,余斗懒得理,许松不知道看没看消息,自从上学期起,他们就没怎么聊过。
“我还以为那也就是过家家的事儿,良哥他爸妈也太较真了。”食堂里,方勇一见到余斗就开始吐槽。
他们两人打好菜,寻视着周围的空位。
“你这就太单纯了,明眼人一看都是良子单恋和老师没关系,而且良子也说明了自己只是喜欢老师讲的课,说得那么情深意切。他们能不懂吗?只是找到机会完成自己的意愿罢了。”
方勇听了,唉声叹气,“唉,成年人的世界真复杂。”
他们在靠门的一边找到了位置,刚准备坐下,方勇拉了拉余斗,“余哥,你看那是不是松哥?”
余斗望去,在一个角落的四人餐桌上,坐着一个男生。虽然他穿着厚厚的棉服,但在看到那背影时,仍然让人想用单薄来形容。
“是……吧,过去看看。”
近看,那人果然是许松。
小半年没见,他变得更加憔悴,全然不见之前阳光帅气的模样。
“松哥……”方勇喊他。
许松面前只放着一碗粥,一勺一勺往嘴里送着,但始终没见粥有变化。
听见声音,他顿了下,抬起头,笑笑说:“余哥,勇儿。”
“松儿,你说实话,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余斗放下餐盘,在许松对面坐下。
“对啊,松哥,我这都一学期没见你了。”
方勇坐在许松旁边,往他面前推了推自己餐盘,说:“光喝粥哪能饱。松哥,你吃我的,我打的多。”
许松摇摇头,“我没什么心情吃。”
余斗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认真道:“松儿,说说你发生的事儿吧。为什么上学期见我就跑?”
见余斗严肃起来,许松深呼一口气,“估计是抑郁症复发了……”
“估计?松哥,你这可太明显了。”方勇说。
“是新舍友不好相处吗?还是老师?”
“要是这样,松哥你告诉我们,我们替你教训他们。”方勇向上捋了捋袖子,但并未捋上去。
许松摇头笑了笑,“没那么严重,只是三观不合说不上什么话。”
许松这人包容性很强,他说的还行,估计就是被孤立了。
想之前查多妮那事儿闹得那么大,许松和查多妮的关系肯定也被扒出来了。查多妮漂亮外向家境又好,刚入校就有不少送情书和零食的,免不了一直有人把许松当情敌看。
“还有,我和多妮分手了。”
方勇和余斗惊讶地看着他。
“是我提的。”
“为什么?!”余斗和方勇一同说。
“我情绪太消极了,怕她担心。”
“松哥,你就不怕你提分手查多妮伤心?”方勇难道不顺着别人话走,余斗颇为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更多的应该是生气吧,我撒了个谎骗她。”
“所以,你也因为这躲着我们?”
余斗怕继续说下去,他更难受,转移话题说。
“对不起,我实在没什么情绪说话,我太累了。”
许松又拿起汤匙,盛了一勺,送到嘴边时,又停下放回粥里,看了两人一眼。
余斗和方勇对视点点头,说:“松儿,你先走吧,以后你午饭等着我们点,我两去找你,还有晚自习结束也先别回宿舍了,我们去操场走走。”
许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点点头,说:“走了。”
之后的日子,余斗和方勇每到放学就冲向许松的教室硬拉着他去吃饭,即便不吃,也要陪着他们一起等他们吃完。
时间久了,或许是有方勇这个大胃王的影响,也或许是庆爷的手艺拿捏了许松的胃,许松的气色渐渐好了些,可眼袋仍旧是黑的。
转眼,又到了运动会要举行的日子。距离林岳高考结束还有差不多一个半月。
余斗自从生日那天起没再联系过林岳,怕听到意料之外的声音。同样,林岳也没联系过他,这让他有些失落。
为了让自己摆脱消极情绪,余斗报名了运动会的五千米长跑。
方勇拉着许松一起报了一千米和接力跑。
每到晚自习结束,他们就去操场跑上一会儿,半个月下来,三人的体格强健不少,余斗还长高了1cm。
运动会当天,马上就是余斗的项目,他戴上号码牌,和方勇许松加油打气后离开位置去了厕所。
还未到厕所门口,他嗅到一股烟味儿。余斗不禁皱了皱鼻子。本想换个厕所,但又一想到马上就要开始了,就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这个决定马上就让他后悔了,厕所里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两个同班同学,王宁轩和邹恒。
他们站在厕所的窗户旁抽烟,因为无风并未将烟味儿散开。
余斗走进去时,两人看向他,都不自觉露出类似厌烦的表情。
他没管他们的视线,自顾自解开裤腰带小便。
“呦,你这东西还能用啊?”
余斗偏过头,见邹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盯着他的泌尿器官看,不由得一阵恶寒。
“我还以为你们基佬都没这功能了呢。”
他掐灭烟头,挑衅地看着余斗。
“怎么,你想试试?”
余斗忍住恶心提上裤子,毫无任何感情地说。
邹恒紧皱眉头,一副想要呕吐的表情,可他还是逞强地站在原地。
“你们男同还真是来者不拒啊。不过我这人比较好心,很乐意帮你在学校里宣传宣传。”
余斗心底暗笑一声,他皱眉将邹恒向上扫了一遍,啧啧道:“确实有点饥不择食了,这坏习惯要改。”
没等对方发脾气,他紧接着阴阳怪气道:“不过宝贝儿,你要是这么想让学校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也同样很乐意让你宣传。”
说着用手捏了下邹恒的脸。
“你——”
“余斗你够了!”
没等邹恒打开他的手,王宁轩率先推开他。
余斗耸耸肩,他也没多少时间耽误。没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