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不卑不亢道:“我需要大量的妖精之花和弹力树。”
“弹力树随意,你需要多少妖精之花?”
“一百……”林思话一出口,腰间就被阿苏列狠狠怼了一下,于是她立刻改口:“一千朵。”
仙王的模样是一个小小的孩童,穿着华丽的王袍,气势和威严却不容小觑,他站在那里,就仿佛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
“不可。”
林思这下也为难了,试探性地问:“八百?”
仙王摇摇头:“并非我要为难你,而是精灵之森的污染也影响到了我们,今年妖精之花的产量大幅度降低,我最多能赐予你一百朵妖精之花。”
阿苏列明显失望,这一百朵制成魔法药剂,就算稀释了喷在血浆里,才能支撑多久呢?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他生怕仙王反悔,俯身行礼道:“多谢陛下。”
仙王轻轻抚摸着时钟:“妖精荒野的时间病变已经蔓延到本源,这些……”他晃了晃时钟:“不过是止痛的草药罢了。”
终有一日,妖精荒野会被时间的洪流吞噬,就如同精灵之森会在瘟疫的诅咒中灭亡。
他的目光转向维因:“暮星大祭司,那么真正的代价是什么呢?”
维因眼神掠过头顶如蜜汁般的松脂,深吸口气:“当精灵之森的污染无法遏制之时,请您允许生命之树进入时之琥珀。”
幼年的仙王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他一拍王座,从上面飘起,高高俯视着林思众人:“果然,你们想将污染封印到时间琥珀里!”
维因仰起头:“我的请求,不知陛下可否答应。”
仙王拍着手,哈哈大笑:“答应,为何不答应。我很好奇,究竟是精灵之森先毁灭,还是妖精荒野先死于时间的混乱……如果我们终结在你们之前,我愿意献出时间琥珀,封印污染的生命之树。”
维因深深行礼:“多谢陛下。”
仙王眼中闪过深深的悲哀,转瞬又消失殆尽:“不必多礼。”
他微微叹了口气:“让红帽子妖精带你们去巴斯尔平原采摘妖精之花吧。”
三人再次行礼后退下。
等走出这座绮丽宏伟的水晶宫殿后,红帽子妖精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怎么样?陛下许给你们什么样的奖赏了?”
“弹力树若干,妖精之花一百朵。”
红帽子妖精倒吸一口冷气:“这真的是慷慨的奖赏了,至少近一百年没有人得到过如此丰厚的报酬。”
阿苏列笑道:“你也不看看我们带来的钟表是出自谁手。”
“走吧,去巴斯尔平原。”
“嘿!那地方太远了,走要好久,不如搭乘绿帽子妖精的人力车。”
他一招手,几只绿帽子妖精从地下钻了出来,摘下帽子优雅行礼:“两位先生和这位美丽的小姐,很高兴为您效劳。”
三只妖精身后拉着一辆类似于人力面包车的车。红帽子妖精拉着林思坐上车:“走咯,目标巴斯尔平原!”
绿帽子妖精的速度很快,四周的景物如幻影般倒退着。车上,维因悄悄捏着林思的指节,一寸寸下捏,捏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维因才开口。
“妖精之花不会固定生长在某处,必须是在晨露未干时现于林间,妖精之花在触及阳光会凋零。”
林思看了看天色:“那我们岂不是要等一宿才能去采妖精之花。”
维因漫不经心道:“是啊。”
他有些怨念地看了阿苏列一眼,幕天席地地赏月看星,多浪漫的事情,可惜有阿苏列这个碍事的。
阿苏列被瞪了一眼毫无所觉:“今晚我们就先砍弹力树吧,你不是一直要做什么罐头吗?”
林思想了想也是。
夜晚,他们终于到了巴斯尔平原。
林思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快要失语,喃喃道:“好美。”
起初之时零星几点绿光,像是被吹散的星屑,在及膝的草浪间忽隐忽现。渐渐地,成千上万的萤火虫从阴影中浮起,泛着幽蓝的涟漪,仿佛大地在回应天空的星辰。
她轻触一只萤火虫:“好美……”
维因没说话,低下头,轻轻吻了她的发顶。
林思笑道:“这样美的平原,我倒是舍不得砍树了。”
维因牵着她的手向前走:“难道你忘了你的蓝莓罐头吗?放心,妖精荒野的弹力树有的是,你砍个几棵不会影响这里的环境。唔……你看,这就是弹力树。”
那是一株只有半人高的灌木,上面没有长着任何叶子,光秃秃地呈现浅白色。林思伸手去捏,竟然真的和橡胶是一样的手感!
她惊喜道:“就是这个!”
维因用匕首割掉它的枝桠:“只取枝桠,不碰主干,来年它们还会长成原样的。”
爱护植物似乎是精灵的天性,哪怕维因擅长黑暗魔法,也改变不了这一特性。
林思和阿苏列学着维因,有模有样地割下树枝,装进皮箱中。
做完这一切已经到了深夜,众人都有些疲惫,维因从皮箱中取出帐篷,娴熟地扎起帐篷。
林思目瞪口呆:“我们什么时候带帐篷了?”
维因淡定道:“以防不时之需。阿苏列,你的帐篷也要我来扎吗?”
阿苏列:“……不用,谢谢。话说你和林思住一个帐篷吗?”
林思瞬间脸色通红。
维因淡淡地“嗯”了一声,拉着林思进了帐篷。
阿苏列耸耸肩:“红帽子老兄,委屈你和我休息一晚了,虽然我们血族晚上不需要休息。”
帐篷狭窄,两个人并肩躺下就要紧紧贴在一处。林思那股害臊劲儿还没褪下,刚刚的那一举动,分明就是将两人关系公开。
“让阿苏列知道我们的关系,你不高兴?”
这可真是送命题,林思拼命摇头:“这怎么会?我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咱们的关系。”
她说罢,看见维因含笑望着她。
林思捧着他的脸摇来摇去:“好啊,你敢耍我!”
维因闷闷地笑出声,他拉动一旁垂下的绳子,“唰”地一声,帐篷顶部打开了一方天窗。
没有月亮的夜晚,星光格外放肆。它们在天上燃烧,落入湖泊溪流,让大地也泛起微弱的银辉。
林思只觉得自己漂浮在银河之间,上下皆是无穷深渊,唯有身侧的人,是恒定不变的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