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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我杀魔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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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居然真的顺路。

你要去的地方名叫天一镇,在巍白山城附近,而雪愿的目的地是巍白山城。

再找向导又费功夫,而且别人做饭技艺不一定有他好,你全然忘记自己曾说过的什么分别告辞的话语,谆谆善诱,邀请他与你同行。

少年看着你,话不进脑子里,像想起来了什么伤心事,清漓漓落下两行泪。

你以为他不愿意,便摆摆手,安慰道,“你别哭啊,我又没有勉强你,不想和我一起就不一起嘛。”

他却如梦初醒,哽咽着连连点头同意,恐怕你反悔一般,轻飘飘抓住你的衣摆,用力气小得微不可闻,你稍一拂衣袖就将衣摆抽走。

和之前一样,白日赶路,夜晚休息,休息时间你去打猎抓野味,雪愿在篝火前等你归来,自然地接过食材,烹饪成难得的人间美味。

橘黄艳艳的火光照亮你们的面颊,你咬下一块鸡腿肉,滑嫩不柴,火候恰当,不吹不擂地说,如果不是有回忆加成,差不多能和师父曾带你去的什么人间天下第一楼里的招牌菜相比,等日后到了巍白山城,要是寻不到亲人,可以推荐他去酒楼做厨子,绝对能名扬天下。

你大快朵颐,旁边的雪愿却欲言又止。

他想和你聊聊天,但始终找不到开头的机会,几次盯你的侧脸张口闭口,等你眼神切过来,就快速挪走,装作若无其事地翻弄火焰。

他自认为动作轻巧隐蔽,以为你不知道,其实你早就发现了。

搞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你觉得可能是被仇人抓住教育一顿,脑袋被打清醒了,意识到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不恰当,想要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你本来不着急,想等他主动,但左等右等,他始终犹豫着徘徊不定,别别扭扭内耗。

拧巴的人需要被主动出击,你相当慷慨地计算着他扭头的频率,出其不意抓他一个现行,直言不讳问:“一直看我干什么,有话想对我说?”

雪愿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四目相对,火烧到他的脸上,燃起腾腾的红,他逃避你的视线,心生懊悔,想到了诸如你厌烦他,准备把他驱赶走的画面。

或者,其实没那么复杂,你本来就是一个纯粹的人,从初见时你泰然自若扒死人衣服就能窥见一斑,没有迂回婉转,字典里只有直来直去,见他偷看,好奇,于是便问了。

思及此,他镇定下来,甚至觉得自己的吞吞吐吐幼稚可笑。

“您……你……是不是很厉害。”

居然就只是这个问题?你有一点点失望。

你问他知不知道修道者的五个大阶。

他摇了摇头。

凡人初步入道,便是翠微境,如雾里看山,能感知天地间的炁源。先前截杀他的那一伙人就是翠微境的修道者,实力不算极强,但已是凡人不能及,轻松能达到未入道的凡人武师的极限。

翠微境后面是洞明、洞玄、分化和太虚,世上还活着的太虚境大能屈指可数,皆镇守一方,轻易不会出手。太虚境下,分化境已是一方行走自如的绝世高手。

你不谦虚地告诉他,你已经步入分化中期,你师传剑法所向披靡,即使是分化巅峰的强者也能战上一战,这世界上能伤到你的修道者不多。

据说太虚后还有个无量,到达无量境界,道无边际,不可度量,超越时间空间的永恒无限,来往过去未来。但你没听说过,也没见到过,或许修道者们追求的至高终极只是一种理想状态下的美好祈愿。

雪愿立即表现出憧憬和艳羡。

你上下环看一圈,觉得他根骨不算差,问他既然对修道感兴趣,为什么不找个师门拜一拜,修道何时都不算晚,十六岁还正年轻。

他先是一愣,再然后就眼神飘忽,把话题扯走,避而不谈,好像有难言之隐。

又搞这一出,不想说算了,你不追问,继续剔牙缝里的肉。

静默半晌,他自己先沉不住气,嘀嘀咕咕和你讲他那些凄惨经历。

不是不想去拜师,他拜过的。

尚湖城受混元渡庇佑,凡是适龄少年都要被带去测试根骨,差劲的交一笔罚金赶走,合适的留做外门弟子,留下来也见不得能过上好日子,所谓授课修习,其实是为师长打杂劳作,想要得到像回事点的入道传承,还要先讨好师长,上交授课费。

当然,这还不是最惨的,毕竟只要老老实实挺过前期的磋磨,能成功入道,早晚有出头之日。

他被混元渡一位寿元将尽的长老相中,那人表面收他为亲传弟子,却从不传授正经内容,拜师一年半,除了同门之间的霸凌打压,便是毫无由头的斥责辱骂。他本以为所谓修道,不过是弱者依附强者,弱者讨好强者,如今他势单力薄,就该忍气吞声。直到偶然一次机会得知,师父收他为徒,竟然是预备生剖他道骨,再续百年寿元。

所以他逃了,不敢回头,一路北上,想找到不知是否还在人世的亲人。

你神情微妙,挠了挠后脑勺。

雪愿抿唇,以为你这副表现是不相信他。

你年纪轻轻就已半步太虚,却不骄不躁,从容不迫,不会仗势欺人,俨然名门正派出身,从小到大接受着最正统的教导,往来都是同阶层的天之骄子,像这些丑陋难堪的阴私又怎么会落进你的耳中,犹如天方夜谭,扰你心情。

出身门第不同,所见所闻自然也不同。

中州幅员辽阔,大大小小无数宗门,往往一座山后就是一个门派,一条河能切分出两座城镇,凡人不便远行,一辈子在方寸之地中挣扎起伏,如果庇佑当地的修道者宗门有几分良心,日子还能过得好些,如果没有良心,就是民不聊生,生活水深火热,也只能叹息生来命不好。

他所说出来的远不及其中万分之一,强征税金,饲养药人,剖腹取婴炼制丹药,举行千人之数的活人生祭修炼功法,犯下恶行林林总总,提起修道者的名头,多少凡人深恶痛绝,然而可悲可笑的是,这些人又都想成为修道者。

雪愿垂眸,“若你不信,就当我讲了句笑话。”

你倒也不是不信他,只是剖骨续命这种阴损法子听都没有听说过,好像不是正道手段……一千年前的中州局势这么混乱的吗,邪道人都能开宗立派?

听他所言,这样的情况似乎不是特例,测根骨不成要交罚金,想要入道还得讨好师长,诸如此类更是闻所未闻,倘若没有艺术加工的成分,这什么混元渡简直就是正道之耻,被偶然路过的好心大能随手灭了清理门户都不算可惜。

你没顺着他往下说,反倒问他:“你想修道吗?”

如何不想。

“那便是了。”你捡起腿边枯叶,磨蹭着擦干净手指缝里的油污,“反正时候尚早,既然你有修道的根骨,我教你入道如何?”

话说轻巧,仿佛摘花折叶,足以让他内心震颤。

少年不可思议地抬起眼睛,确认你并非在同他玩笑,一瞬间有诸多话要说,想问你为什么,想说自己不配,又想让你不要因为可怜他就施舍他,却发现说什么都不够合适,万般心思抛之脑后,当即跪下,对着你连磕三个响头。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念什么师父不师父的,你还没参透法门出师,按祖训还不能收徒,而且你不会在此界待太久,杀了魔尊程千尺就会离开,没办法像真正的师父那样给他传道受业解惑,赶紧将他连胳膊带腿地扯起来,让他先别磕了。

“别喊我师父,我可不打算收你为徒,你年龄比我小,喊我姐姐就行。”

雪愿立即改口,喊你姐姐。

你提前给他打上心针,“你不是蠢人,我事先告诉你,我所学之道不看根骨高低,只看是否存有悟性,悟性强能一日千里,无悟性甚至摸不到道门。但学因果,便受因果牵制,常常身不由己,受命运愚弄。且一旦偏激行事,则万劫不复。”

好道坏道又如何,就算是魔道他也认了,他从不畏惧那些艰难险阻,这是他三生有幸求来的机缘。

你不知道他心神如何动荡,说要教就倾尽所学地教。你授与他感知炁源的心诀,告诉他该如何引炁入体,呼吸吐纳。

凡人经脉像干涸的河床,炁源如同洪流冲击,初次引炁会伴随伐筋洗髓般的剧痛,不必担忧,忍过之后就会海阔天空。

你讲的仔细,他听得认真,偶然有不解之处还积极询问,可惜在悟性上差那么一步,待到天色微亮,仍然没有摸到感知炁源的边缘。

可知法法法元无法,空空空亦非空,修道本质并无固定不变的法则,实为一种向心的修行,你安慰他不要着急,你当时也没有一日就成功入道。

用了足足两日呢。

到底在关系上缓和了不少,他脸色微红,向你发誓保证,“我会努力去学的,绝对不会折了姐姐的名头。”

你不是这意思,但是百般话有百般解,随便他了。

越往北去,便宜弟弟越勤快,有一次你吃腻野兔野鸡,多花了点时间抓了只野猪回来,蹲在河边给猪剃毛时,发现他在河的一端帮你洗衣服。

做好人好事还偷偷摸摸地干,你不明所以,提着猪过去和他打招呼,把他吓了一跳,刚养红润没几日的脸又变得煞白,对着你结结巴巴地道歉,说自己胆大妄为罪该万死,如果不是你伸手拦着,他差点要以死谢罪。

他也太敏感了,好像受过什么虐待产生的应激反应,你把猪放下,摁住他的肩膀,好声好气地劝解,“不用道歉,我还得谢谢你呢,这衣服我一直放着懒得洗。”

又说了一些夸他贤惠能干的词,他的脸色才稍微好一些,直说还没洗完,让你先避一避。

你有些感慨,想到前一阵子他还是个偷东西死不悔改的混账,现在居然学会以德报德,回报他人,如今的你也能引导他人向善,颇具先师遗风,何不是一种正道传承。

今天晚上吃烤野猪肉,他洗完衣服就忙着料理,前前后后忙活半天,你万万没想到,野猪身上的骚味极重,肉质虽然紧实,但是尝起来有股腥味,烤熟后不如其他野味口味鲜美。

其实也不是不能吃,比你买的两块硬得嚼不动的干粮好上太多,但现如今你的嘴巴已经被雪愿惯坏,顿时大感失望。

你没说什么,多余皱了下眉,少吃了半条猪腿,一直暗自窥探你神情的雪愿便诚惶诚恐,小心问你是不是不合口味。

你实话实说:“还行吧,就是肉有点老,不是很好吃,下回继续摸鱼抓鸡得了。”

他向你道歉。

有什么可道歉的,你不明白了。

“是我技艺不深,浪费了姐姐一番心意,把好好的食材做得这么难吃。”

他暗自神伤,将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说着说着就提起自己还没入道的事,贬低自己愚钝不堪,什么事都做不好又都做不成,辜负你的好意,你不愿意收他为徒也是应该。

你一个头两个大,想不到自己得空还得帮人做心理辅导,但看在他帮你洗衣服做饭的份上,你容忍了。

你举例说明是食材本身质量不好,和他技艺无关,不必放在心上,而入道非一日之功,这世上多得是年少修道,等到耄耋之年,寿元将尽时才触摸到门槛的修道者。

再语重心长道:“不是觉得你资质差才不收你为徒,拜师收徒也要看因缘,我与此世缘分不深,做完事便会离开,届时你还不明白所学之道,没有良师指导,只能自己胡乱摸索,走进歪门邪路该怎么办?况且我自己都还未出师,承担不了教导徒弟的责任。”

他抓住你话中的隐意,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身旁飞速流逝,“什么是与此世缘分不深?”

你没打算隐瞒,“我来北境就是为了杀一个人,杀完我就走了。”

走了,去哪里,回家吗。

他不敢问,隐隐觉得答案只会让他如坠冰窟,彻底打碎他隐藏在心底那点阴暗的想法,他想说这亲也不是一定要寻,反正和那些所谓的亲人根本就不熟悉,他想问你愿不愿意继续让他同行,他愿意跟在你身后当牛做马,为你洗衣做饭,只求你不要抛弃他。

但话到嘴边,又变成关切的问候。

“要让姐姐亲自过去杀,肯定是个很厉害的修道者吧?”

“他现在应该只是一个凡人。”

“为什么……他是姐姐的仇人吗?”

“噢,不是,他和我无冤无仇,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凡人,陌生人,却偏偏能引来你的格外关注,哪怕千里奔袭过去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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