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完房间,关与澄跟着傅慨霁下了楼,餐桌上摆着丰盛的晚餐,清蒸鲈鱼,鸡肉炖蘑菇,豆腐汤……
苏姨将最后一道豆腐汤端上来:“开霁说你脾胃不好,做的都是清淡养脾胃的菜,澄澄尝尝合不合胃口。”
关与澄受宠若惊:“谢谢阿姨。”
傅开霁盛了半碗汤放在他面前:“先喝点汤。”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汤放在他面前。关与澄双手放在碗壁上,冰凉的瓷器温暖指尖,等到傅开霁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拿起汤匙,他才开始喝汤。
傅开霁动筷之前,又往他的碗里夹了两块鱼腹肉,一块鸡肉。
关与澄有些不好意思:“傅叔叔吃饭吧,我自己可以的。”
傅开霁也不强求,爽快一笑:“好。”
一顿饭,关与澄不知不觉吃了许多,眼见着菜还剩下不少,他又已经七分饱了,他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眉间轻轻蹙着。
“吃好了?”傅开霁放下筷子。
关与澄迟疑着点了点头,“可是……”
“我来。”傅开霁眉眼含笑,“剩下的我来解决。”
关与澄心头一颤。
吃完晚饭,关与澄先去了浴室洗澡,过了二十分钟,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傅开霁正背对着他喝水。他一出来,傅开霁就转过身来看着他。
这是关与澄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洗澡,浑身带着湿热水汽,头发半干,穿着一身白色棉质长袖睡衣,袖口微微挽起,越发显得五官灵秀。
他有些局促,见傅开霁一直看着他,有些不自在:“有什么不对劲吗?”
他想,可能傅叔叔也不习惯卧室突然多了一个人。
“不然……关与澄一紧张又咬住下唇,“我去沙发上睡吧。”
傅开霁眸色深沉地看着穿着一身纯白睡衣像小猫似的关与澄,衣领中露出的一截脖子白皙修长,发梢还是湿润的,眉眼湿漉漉的漂亮。手中的冰水已然失效,从小腹中燃烧起一股热意,烧得他口干舌燥。
傅开霁放下冰水,拿起毛巾放在关与澄的头顶,克制地轻轻擦拭,哑声道:“去床上睡,别感冒了。”
关与澄抓着毛巾两端:“傅叔叔……我自己来。”
“好。”傅开霁松开手,“我去洗澡。”
关与澄擦干头发,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好像误闯猛兽领地的兔子,小心翼翼睡在边缘。
浴室中响起水声,水声时大时小,敲在关与澄耳膜。他紧张地抓着被角,时不时瞟向浴室方向。床上只有一床被子,那不就是说,他们不仅要睡在一张床上,还得……睡在一个被窝?
床上的人悄悄红成了一个小番茄。
浴室里,傅开霁比预想的还要不好过,自打关与澄进了浴室洗澡,他就猛灌冰水,只是水的凉意也无法阻挡他去听浴室里的水声。他知道关与澄习惯先洗脸,然后洗头发,湿漉漉的发丝手感更好,上辈子,他很喜欢帮澄澄洗头发。然后清洗身体……接下来,傅开霁不敢想了,选择灌下整整一杯冰水。
前世就已经憋了后半辈子,重回三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傅开霁忍得难受。花洒下,他忍不住纾解,克制地低声闷哼,不想一会儿吓到澄澄。
过了很久,傅开霁才洗完出来。
关与澄险些睡着了,听见开门的动静又支棱起来,眼含困意地看向浴室里走出来的人,眼神一怔。
傅开霁刚洗完澡,穿着深蓝色丝绸睡衣,领口微敞,露出肌理分明的一小片胸膛。头发半干,垂下来,不像往日那般全部梳向后,少了些棱角和锐意,多了些柔和的触感。
关与澄的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脑子里猛的蹦出一个时下流行的词语,魅魔,连带着嘴巴也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澄澄,困了吗?”身旁床垫陷下去一块,一副极富有侵略性又十分克制的气息充满了被窝,像雪后松树的气息,干净,却又霸道至极,冲撞着关与澄的五官。
“困……困了。”
关与澄撒谎了。
他本来困了,现在却一丝睡意也无,整个人缩在床垫边缘的位置,再往外一寸,就要掉下去了。
察觉到傅开霁将灯拧暗了些,关与澄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第一次和陌生男人同床共枕,关与澄紧张不已,虽然这人是傅叔叔。
希望这个晚上有惊无险地渡过。
他闭上眼睛没多久,忽然感觉到身旁的人支起身来,朝他移动过来,有力的手臂在被子里伸到他身旁,他顿时身体一僵。
头顶上传来一阵低笑滚过喉间。
“害怕了?”
关与澄瞬间睁开眼睛,就看见傅开霁半撑在他身上,昏暗的光线里眉眼含笑。接着,被子里的手拍了拍他放在床沿的手臂:“睡进来些,小心半夜掉到床下面。”
接着,傅开霁俯下身来,两人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关与澄呆呆地看着傅开霁幽深的眼睛,能看见傅开霁右眉下方的淡色小痣。被子里,身体被从右侧腋下穿过,一只温热宽大的手托起他的后背,几乎是以一种半抱的姿势,傅开霁将他往大床中间移了移。
热度转瞬即逝,傅开霁已经规规矩矩睡在旁边,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臂,一抬手就能彼此触碰到。
是很近的距离,又不足以冒犯彼此。
后背残留的触感还在发烫,关与澄的呼吸有些乱了。
“睡吧。”傅开霁轻声道。
一夜无梦。
-
翌日,关与澄在西区画室画画,边画着,边有些心不在焉的,脑海里总是忍不住浮现昨晚和早晨的一些画面。
尤其今天早晨醒了,一睁眼就对上傅开霁睡梦中扯开的胸膛,肌理分明的皮肤一起一伏,上面甚至还有发丝的印痕。两人的姿势暧昧至极,傅开霁一手拖着他的手背,一手牢牢搂着他的腰。
他的脸颊瞬间烫起来,明明昨晚睡觉之前还一直叮嘱自己要老实一点,不知道怎么就睡到傅叔叔怀里去了。
他想慢慢挪开,恢复距离,却被傅开霁更紧地扯回怀里。甚至更糟糕的是,腰上还被某种触感抵住。
都是男人,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下意识挣了一下。
傅开霁当时就醒了,困意朦胧的,先是看了他两秒,嘴里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然后才清醒过来,连忙拉开距离,俊美的脸上满是歉意和懊悔:“抱歉。”
“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道歉态度十分诚恳。
关与澄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只说没事。
他倒不是觉得被冒犯……只是要是每天早上都这样,很奇怪的。
接着他就逃跑一样的下床了。
想到这里,关与澄脸色微微发烫,下笔也越发没有章法。他低头一看,就看见纸上寥寥数笔,勾勒出一个男人的侧面轮廓,只是画上的人一点也不像模特,反而有几分神似傅开霁。
尤其是那双总是含笑的深邃眼睛。
他脸色一红,连忙拿了一张白纸盖在上面。
路驰南刚刚打完球回来,和齐观扬商量着晚上去网吧开黑。
“隔壁学校还组了个战队,今天我们去围观,瞧瞧都是什么水平。”
齐观扬把书本当成扇子对着路驰南一阵猛扇:“围观个屁,你都要臭死了,不去洗澡往画室钻。”
路驰南不甘示弱,抓着秋衣下摆非要齐观扬闻:“我哪里臭了?你三天不洗袜子你才臭!”
“滚你爹的蛋,老子什么时候三天不洗袜子了?”
两人围着画室跑了好几圈,最后堵在关与澄面前:“让澄澄评评理!到底臭不臭!”
关与澄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打打闹闹。
陈方晋没好气道:“你们两个小学鸡吗!”
关与澄轻笑道:“快去洗澡吧,别着凉感冒了。”
路驰南嘿嘿一笑:“还是澄澄关心我,不像你们两个大老粗。”
“滚吧你!”齐观扬和陈方晋异口同声。
两人走后,陈方晋坐在关与澄旁边,从关与澄的画笔盒里拎出一支铅笔来削。
其实路驰南对陈方晋的形容一点也不准确,陈方晋在没和路驰南混早一起之前,也是京大白衣飘飘的校草,和大老粗沾不上半点边。
“你昨天怎么没回寝室?”陈方晋一边削铅笔一边问。
关与澄含糊道:“家里有点事,回家住了。”
“真的?”陈方晋面色含疑。
关与澄迟疑一瞬,点点头。
如今傅开霁的家,也是他的家了,不算完全说谎。
脑海中想起傅开霁曾经问他,领证的事情要不要和朋友说。关与澄觉得不应该撒谎,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们三个是关与澄最好的朋友,如果有一个人结婚举行婚礼,其他人无论如何也会到的。
只是,他是协议结婚,并不是真的。想到这里,关与澄有些犹豫。
“那你今天还回去吗?”陈方晋又问。
关与澄摇摇头:“这几天都住宿舍。”
经过今天起床的事情,关与澄吃早饭的时候都没敢看傅开霁,匆匆逃回学校,总之,这两天还是不见傅叔叔为妙。
“那太好了,晚上我想带你去个地方。”陈方晋心头鼓噪,右手悄悄紧握成拳,紧张地等着关与澄的反应。
“好啊。”
上次就鸽了陈方晋,这次关与澄当然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