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雪回道：“我在看壁画啊，你看这上面是不是画了神女？之前我们在那个洞里看到的那个壁画不也有神女吗？”
谢玄淮淡淡地“嗯”了一声。
柳凝雪眼眸微转，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谢玄淮，你知道这种神女存在于什么地方吗？或者说哪里才会有神女的存在。”
谢玄淮扫了她一眼，似要将她整个人都要看透一般，他道：“沈如珩不是说过那位人来自苗疆吗？这个幻境既是他一手创造的，那么神女也应该是来自苗疆的。”
柳凝雪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没想到你还记住了沈师兄的话。”
她面色有讪讪，微微笑下，本来是想试探一下谢玄淮的，没想到他这么聪明，给躲了过去。
正心想着，谢玄淮忽然道：“反倒是你，问这么多莫非是知道了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吗？”
他的语气有些冷沉，只要不是傻的都能听出他的话外之意，柳凝雪身子僵了一下，谢玄淮是介意别人知道他的身世，或者说知道他身世的人，不是别人亡就是他死。
柳凝雪僵硬的脸上扯起一抹不太自然的笑意，她抬头看向他，杏眸恰好撞进他极深的瞳仁中。
漆黑的瞳仁仿若深不见底的深渊，正沉沉看着她，柳凝雪轻吸了一口凉气，脑子一转，笑答道：
“自然。”
这一顷，那双深渊般的瞳仁蕴了几分杀意，似要将眼前人吞噬。
柳凝雪藏在袖下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她感觉指尖都要陷进肉里了，刺得她生痛，但这也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冷静地答道：“方才的壁画里有神女，这也有神女，是不是就能说明这幕后之人和神女有一定的联系，说不定我们可以通过这条线索找出幕后之人呢。”
谢玄淮听完，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道：“不过是只能得出和神女有联系罢了，你又怎知顺着这条线就能找出他了？”
柳凝雪道：“所以我们还要找更多的线索啊！你知道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吗？”
谢玄淮正想答，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起来，不应该是他在问她话吗？怎么现在主次倒置了？他还成功被她带偏了。
一旦谢玄淮不说话了，柳凝雪的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的了，她硬着头皮，笑着说道：“谢师兄，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谢师兄这么好的人，又这么厉害，一定会知道的吧？”
谢玄淮顿了一瞬，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今日一见，还真是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颇为无奈地答道：“这里是苗疆，我们进的幻境是苗疆。”
听到回答的柳凝雪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怔愣道：“啊？什么？苗疆？我们怎么到这里来了，这幻境到底是什么作用啊？”
话落，柳凝雪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是苗疆？”
她神情认真地看着他，一双杏眸如映春水，让人忍不住就此沦陷。
谢玄淮淡淡地望了她一眼，手中剑不禁握紧。
又来。
谢玄淮对她道：“你出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柳凝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听他的话走到了门外，站定一看，入眼的是万千苗疆建筑，这种标志性建筑能让一眼就看出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而此刻，他们所处的地方似乎是高山，而且是极高的山，不然也不会能将下面的屋子一览无余。
柳凝雪倒吸了一口气凉气，说实话她是有恐高的，这么高的地方也没个护栏什么的，一般人都会有点害怕的心理。
门前有一条通往山下的阶梯，按高度来看，至少几千级起步。
一想到还要走几千级的阶梯才能下去，柳凝雪就感觉自己要升天。
这时，谢玄淮也从庙宇里走了出来，站到了她身边。
柳凝雪苦恼地问道：“这个，我们要怎么下去啊？不会要自己走吧？”
谢玄淮挑了下眉，反问道：“不然？”
柳凝雪从锦囊里取出珠子，道：“我先联系江姐姐他们，看看他们在哪里先。”
拿出珠子的那一刻，柳凝雪就感觉到身旁人的视线落到了她身上，这让她莫名有些紧张了起来。
就好像第二天早上老师检查作业，然而你没做，老师却快要检查到你时的心情。
柳凝雪抿了抿唇，犹犹豫豫着开口道：“你……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啊？”
说完，柳凝雪就感觉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移开了。
谢玄淮目视着远方，看似随意问道：“倘若你不会的话，求我，我可以再教你一次。”
话音刚落，柳凝雪就立即说出了一句，道：“谢师兄求你了。”
谢玄淮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她会这么毫无负担地说了出来。
他轻咳了一声，道：“嗯……”
说着，谢玄淮便接过了她手中的珠子开始施法，不过一会儿就联系上江荨了。
如柳凝雪所料，江荨一直是和沈如珩一起的，看投射出来的环境，他们好像是处在苗寨里。
有不少苗疆妆扮的人从他们的身后走过，江荨道了声，“柳师妹。”
柳凝雪忙回她，道：“江姐姐。”
她又问道：“你们在哪里啊？”
江荨回道：“说实话，我们现在也不太清楚，刚清醒过来，就收到你的信息了。”
柳凝雪“哦”了声，自行道：“江姐姐，我们好像在一个旧庙里，而且这里很高，应该是这里最高的地方了。”
江荨听完，眉尖微拧，道：“这么高？那应该很好找的，你们待在哪里不要动，我们这就去找你们。”
柳凝雪忙笑着点了点头，道：“好的，江姐姐。”
江荨猜他们既然是进了同一幅壁画里，那么就应该会被传送到同一个地方里，根据柳凝雪的描述，她口中的地方应该不难找。
如今江荨脸色也恢复了点，这里“是寻常人家，不会有什么毒瘴，身体自然也恢复了些。
商量好后，正想出门，忽的不知从哪走出来一苗疆妆扮的人，拦住他们道：“两位客人，天色已晚，还是不要出门的好，最近山周围的雾不知道为什么多了起来，夜里就会变浓，出去了怕是会遇险。”
江荨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这样吗？那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最近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或者说你觉得异常的地方。”
那人听完，便努力回想了一下，道：“不对的地方？也没什么不对的，就是最近虫子变得有点多，然后……”
他又努力回想了一下，道：“还有一件事就是今年新出的神女好像挺多人反对的，往年都没有出过这种事，就今年一直争个不停。”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有就是旧神女已经当了好几次神女了，这也算是异常的地方吧毕竟之前也没出过。”
江荨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道：“多谢你能告知我们此时，若是早上出去，雾还会多吗？”
那人道：“不会，我守了这么久的门，已经摸清了这雾的性子，就晚上浓些，白天的时候一般，可以白天出去。”
江荨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多谢这位公子。”
那人讪讪一笑，道：“我算什么公子，顶多就是个守门人而已。”
虽说如此，但他心里还是开心的，毕竟两位看穿着一看就是贵人，竟也会如此尊重他，要往常，贵人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江荨叹了口气，身后的沈如珩对她道：“找人这种事急不得，而且我们也不了解周围的环境，恐会遇到什么危险，不如我们留在这里看一下情况再做定夺。”
现下的情况也只能这样了，江荨点了点头，随着沈如珩又回了屋里。
回去之后，两人又找了人问话才知道这里是一处客栈，虽如此，这间客栈也满是苗疆风格。
而客栈里的人看着装束多是外来人，且多是商人，也有些类似他们着装的外来弟子。
————
柳凝雪在这旧庙里一直待到太阳落山，也没见到个人影来。
她坐在门前的阶梯上，看着西落的太阳，在这高度看太阳落山，有种直击灵魂的感觉。
她有些郁闷地双手撑着下颌，按理说江荨是不会失约，应该是遇到什么事情所以耽误了。
正想着，耳边再次传来谢玄淮清冷的声线，道：“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柳凝雪百无聊赖地回他，道：“看夕阳啊。”
听到她的话，谢玄淮的目光也顺势偏移到了天边的晚霞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顿了好一会儿才道：“夕阳有什么好看的？”
柳凝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索性不说话了，反正回不回答他都不会在意。
一直没听到阶梯上的人传来的声音，他不禁低眸看了眼，她似是不太想理他，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谢玄淮忽然有种难以言喻的冲动，这个念头出来的时候让他微微不适，她总是能带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楚的感觉。
一直到了夜晚，柳凝雪都没等到江荨来，这才确定江荨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想到这种情况，她又开始担心起来，万一江荨他们遇到危险怎么办？
她的眉尖忽而蹙起忽而舒展，谢玄淮不免疑惑她到底在想什么。
刚想问，柳凝雪做对问他道：“我们怎么吃饭啊？你都不饿的吗？”
谢玄淮没料到她在苦恼的事情竟是这个，于是，他随口道：“贡桌上的糕点水果拿去吃就行了。”
柳凝雪讶于他的回答，道：“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是贡品……”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又听谢玄淮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介意这个，要不然就等着饿死在这里。”
这么一说，好像又有点道理，柳凝雪努力坚守着自己最后一点道德感，贡品还是不要随便吃的好。
可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自早上肚子叫了几次外，就没听到动静了，她都已经饿到麻木了，一到晚上更饿了，这是真的要饿死的感觉。
柳凝雪四周看了看，期待着这种地方会突然奇蹦出来一只兔子或是跳出来一只野鸡什么的。
可望了几遍都是失望而归，正在她要死扛到底的时候，谢玄淮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包糕点递给她，道：“有点潮，凑合着吃。”
柳凝雪抬头看着他手中的糕点，脑海里还在回荡着他的那句偷贡品吃的话，她试探着问道：“这……不会是那个……贡品……吧？”
谢玄淮眉头微蹙，似是有些不耐烦了，他道：“不是。”
柳凝雪连声道：“哦哦。”
她这才放心地接过他手中的糕点开始吃了起来，这时候潮不潮的已经无所谓了。
云片糕很顶饱，柳凝雪吃了几块后，想起谢玄淮可能还没吃，问他道：“你要吃吗？”
谢玄淮道：“不用。”
柳凝雪又问道：“这云片糕你是从哪里拿的？”
谢玄淮道：“从墙里挖出来的。”
柳凝雪：“……”
她默默地狠狠咬了下云片糕，就当是谢玄淮这个人了，他那神色一看就敷衍至极。
吃饱了肚子，柳凝雪才有力气思考起来，她打算再回庙里看看，说不定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等她站起身后，眼下的场景却令她震惊不已。
她惊惶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雾啊？而且它们好像在往山上来。”
谢玄淮面色一沉，冷声道：“先回庙里。”
柳凝雪自然不敢多作停留，先谢玄淮一步进了庙里，待他也进来后，再把门关上。
柳凝雪喘了下气，说道：“怎么回事啊？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雾？”
谢玄淮忽然走到那幅壁画面前，说道：“苗疆每逢大雾，必有大事发生，应该出了什么事了。”
柳凝雪正想问你怎么知道，谢玄淮像是读懂了她的意思，示意她抬头看壁画。
壁画上除了画之外，还刻了不少她不认识的字符，但她知道谢玄淮一定是认识的，而且非常熟悉。
柳凝雪总结壁画上她看得懂的内容，猜测道：“是神女更替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