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以安似笑非笑斜睨着他。
之前从来都是涂山晔在各种时候胡搅蛮缠，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元以安逼问得浑身发毛。
他软下眼神，狐狸眼瞪得圆圆的：“对不起……当时不是故意骗你的……”
元以安捏住他的两只狐狸耳朵：“不是故意的？细说怎么不是故意骗我的？”
涂山晔：“……当时你看起来了无生趣，完全不会答应任何人的要求的样子，我怕你不留我，脑子一抽就这么说了。”
元以安有些怔忡。
刚知道自己身世之初，他很迷茫，一度认为自己绝对会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涂山晔的感觉错了吗？
并没有，但……
他笑了两声：“不会拒绝你。”
涂山晔愣了愣，抬眼看向元以安。
元以安继续说道：“会拒绝别人，但不会拒绝你。雏鸟情结也好，朦胧的好感也罢，我当时唯一不会拒绝的人就是你。”
涂山晔深拥住他，在他耳边呢喃道：“原来那个时候你也喜欢我了……”
元以安眨眨眼：“嗯，或许吧。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涂山晔回想起那天山洞外的雷雨和突然闯进山洞的充满生命力的身影：“第一次见面我看到你的时候，我说不清是见色起意还是怦然心动，但从那天以后，我的脑子里每天都是你了。”
元以安回想起初见的那天：“那天我……”很狼狈。
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巴便被涂山晔用双唇堵住了。
夜色旖旎。
……
元以安统计了一下从垃圾星救助回来的人，最多的居然还是九尾狐。
或许是因为九尾狐族大多样貌绮丽，而那个垃圾星似乎还涉及人口倒卖这一类的黑色地带的生意。
好消息是，这些被救回来的小九尾狐年纪还小，暂时也只是养在垃圾星的孤儿院里，还没能接触到垃圾星的灰色产业链。
而救助回来的这些小孩里，大部分都是妖族。
或许有一些巫族的孩子，元以安问过他们自己的意见之后，便没把他们送回现在的巫人混住的部落里。
另外，元以安居然还在里面看到了一个人族的男孩。
他看到那个人族男孩的时候还有些发愣。
这孩子浑身上下都是伤口，但却很顽强地活了下来。
元以安把他放进修复舱时甚至感觉到他近乎失温了。
嘀——
里面躺着的少年迷茫地睁着双眼看着自己身处的地方。
温度适宜，但是空间却很狭小，他这是死前出的幻觉吗？
他把手轻轻放在修复舱透明的区域，眼神中尽是新奇。
手穿不过去，这是什么，结界吗？
还没等他想明白，眼前就出现了两张惊为天人的脸。
他缓缓眨眨眼。
眼前的“结界”打开了。
他听见其中一位面容看起来更温和的人说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他点点头。
元以安松了一口气：“你想去哪里？地球上有人族的聚居地，又或者你想回到主星，你记得你的家人在哪儿吗？是在三教三位圣人的庇佑下，又或者是在灵山庇佑下？”
少年摇摇头。
他不懂家人是什么概念。
他从小在垃圾星长大，唯一关系亲近的人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瑶池。
可瑶池说要试一试自己新建造的球形舱，再然后就消失了。
所有人都说瑶池死在了球星舱里。
因为一堆垃圾建造出来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呢？
就像他一样，从小在垃圾堆里长大，所以很多人都讨厌他。
他垂下双睫毛，右手紧紧攥着，当时瑶池用捡来的垃圾做的护身符。
他看向元以安：“这里离我原来住的地方有多远？比主星要远吗？”
元以安摇摇头：“主星更远。”
少年毫不犹豫：“我要住在这儿……”
说罢，他又有些犹豫：“可我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住……”
或许是因为人族的身份，他在垃圾星上并没有什么能说得上话的朋友，那边的妖族比人族多太多。
倒是有条九尾狐，说话又甜又招人喜欢，哪怕是星球主都会对他有几分好脸色。
元以安点点头。
首阳山附近有一个部落，这任的部落首领包容性比较强，这少年应该可以在那里生活得不错。
少年迷茫地望了望四周：“您是把垃圾星的人全都接到这儿来了吗？您有没有见过大概这么高的一个女孩？”
他的手在虚空中划了划。
元以安接过来的大部分是妖族和巫族，还都是幼崽，少年比划的身高大概得在一米七。
他摇摇头：“没有。”
少年眼神有些失落：“这样，还是谢谢你救我。”
元以安摇摇头，调出来羲和的照片：“是她开着机甲去救了你们。”
“她……是开了一台金色的机甲吗？”
元以安点头。
少年呼出一口气：“谢谢您告诉我。”
……
“唉，就是他？”
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树丛后，看向来基山视察的元以安。
“他看起来不像很有钱的样子呀。”
“嘘——小声点！”
“大姐，他真会收养我们吗？”说话的是其中最小的孩子。
为首的小九尾狐抖了抖耳朵：“不知道，试试呗。”
其中一个头上编着五彩斑斓的羽毛的女孩儿说道：“可是我们在这个孤儿院已经比在之前好多了。”
九尾狐翻了个白眼：“你笨啊，我们是被拐过去的！而且我们刚被拐过去的时候，一开始吃得不也挺好吗？可是到后来呢？谁知道这个孤儿院会不会和之前一样？”
小九尾狐被拐到垃圾星的时候已经记事了，她是有过幼时的记忆的。
模模糊糊的印象中，她父亲对他不错，不过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她母亲很少在家里出现。
她母亲参与了巫妖之战。
而最后在清算时，她父亲也随着母亲去了。
只剩下小九尾狐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拉扯自己长大。
也是在这么些年里，她练出来了一张能说出花来的嘴皮子。
她一向知道怎么讨好人，想必说服元以安收养他们几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哎呀！”
元以安回头看去，就看见一个原本在孤儿院的小九尾狐此时此刻却摔在路上，眼里还含着两包眼泪。
她坐起来看向元以安：“不好意思，挡住你的路……”
元以安：“……”
经过这么多年涂山晔的洗礼，这样的小招数元以安几乎是一眼就能识破。
他有些无奈，蹲下来看向小九尾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九尾狐委屈巴巴说道：“我和我两个妹妹这些年被原来那个垃圾星的星球主欺负了好久，也就是我们年纪小，他才没真得手。”
元以安看着小九尾狐，一时间有些心软：“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小九尾狐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我们一直都想有一个家……我知道我有爸爸妈妈的！可是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们了。”
元以安：“嗯？”
小九尾狐图穷匕见：“所以你愿意为我们找爸爸妈妈吗？或者你愿意当我们的爸爸妈妈吗？我们真的很想要爸爸妈妈……”
元以安：“……你是想让我收养你吗？”
她年纪到底还小，说几句话就暴露出了自己的目的。
但这种目的性不会让人讨厌，只会让人觉得她古灵精怪。
在元以安注意不到的地方，她悄悄调整好角度，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更圆更大更亮一些：“那你愿意收养我们吗？”
幼崽一向是容易惹人心生怜爱的。
元以安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得征求另一个人的同意。”
小九尾狐顿时破涕为笑，她抹了抹脸上的泪：“那就是你答应了！”
元以安笑笑。
他回到悬浮车里，就看到涂山晔眯着双眼看外面的小九尾狐，空气中还弥漫着一阵一阵的醋香味。
元以安捏捏他的耳朵：“好了，只是几个小孩子。”
“你喜欢小孩子吗？”
元以安“唔”了一声：“挺喜欢的，你想要小孩吗？”
涂山晔看向元以安：“你要和我生？”
元以安：“……别闹，我在想，我要不要收养他们几个？”
涂山晔看向车窗外，那只只有尾巴尖儿和耳朵尖上带点红色的小九尾狐正招呼着把草丛里另外两个小姐妹拔了出来。
虽说过来碰瓷儿的时候，看着惹人厌了点儿，但表情一派天真自然，看起来确实有些可爱。
但涂山晔心里就是闷醋。
他扭过头来：“不再看看吗？”
元以安也觉得刚自己那番话说得有些冲动了。
涂山晔也没有打扰他思考，只是悄悄关了悬浮车的降噪功能，正在车外夸夸其谈的小九尾狐的声音一下子传到了车内。
“我感觉这件事八成能成！这个大叔看起来很心软的样子。到时候如果我们被收养，我们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过上好日子了！”
“哇！大姐好厉害！”
“大姐，你能教教我们吗？”
“来来来，我跟你们讲，这都是我的经验之谈，我之前在主星……”
小九尾狐口若悬河的讲着曾经的故事，另外两个小女孩则是呱唧呱唧的鼓着掌。
元以安：“……”
涂山晔：“…………”
涂山晔缓缓转头看向元以安：“……还收养吗？”